“我知道,外婆,天气冷了,快进屋去。”季裕棠挥手说道。
她只是笑着点点头,依然不畏冷风的伫立在三合院前面。
上了车,安郁茜忍不住探出身子,“外婆,再见、再见──明年我们再来看妳,妳要保重喔!”
车子开始发动了,年迈的身子几度想要追逐出来,然而分离的速度却不是她可以抵挡的,她倚在门上不断的挥手,静静的看着车子渐渐的远去。
外婆和三合院消失了,安郁茜坐在车里久久无法言语,她看着手上的镯子,充满怜惜,那是她和外婆的小秘密。
某日晚饭后,外婆神秘的拉着她手往偏厢的屋里去,然后带着窃喜的心情在衣橱里翻箱倒柜的寻找,最后她从一只锦盒中拿出这只玉镯。
“外婆送给妳的。”外婆不由分说就套在她手腕上。
“外婆……”她觉得贵重,不自觉的扬高了嗓音。
“嘘,小声一点!”外婆孩子气的要她噤声。
“喔,嘘。”她紧张的噤住声。
外婆拉着她的手细细说道:“阿棠是我一手带大的,跟我最贴心,我每日每夜都盼着他赶快成家立业,都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那一天,现在看到他带妳回来看我,我很开心,这个玉镯送给妳,当做是外婆给你们将来结婚的礼物。”突然外婆失落的叹了一口气,“美国真远,我是没办法参加婚礼了……”
“会的,我们会等外婆来,一定会的。”她想也没想的就允诺。
“憨丫头,美国真的太远了,我只要妳跟阿棠永远好好的,妳要帮我照顾他喔!”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心愿,可是却是她最大的希冀。
“嗯,我知道,我一定会的。”当下,她说得慨然笃定。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许诺?把自己许诺给他。
安郁茜抬眸看了身旁的他一眼,他的目光远远的眺望窗外,不发一语的他或许也是在眷恋着这块土地。
她没有说话,把头靠上他的身体,然后告诉自己,要帮外婆好好照顾这个男人,一定要……
带着不舍的离情,飞机升空的剎那,台湾的一切都变得渺小……
漫长的飞行后,总算回到维吉尼亚州,他送她回到家。
“谢谢!”
“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
“嗯。”她对他浅浅一笑。
“快进去吧!”
在他目光注视下,她缓缓的走进公寓。
“郁茜──”他突然唤。
她停下脚步,“嗯,什么事?”
季裕棠追上她的步伐,踌躇满志的来到她面前,“跨年的晚上,不要安排其它约会。”
存心反抗似的,她噙笑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跟妳一起迎接新的一年,这个理由够充足吗?”他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目光坚定的问。
“够。”她抱紧他。
“那就好,上去吧!”他转过她的身子,催促的轻推去。
她走了几步停下来,“裕棠,希望明年还去台湾。”
他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夜晚,潘芭杜一反宁静,仿法式宫廷的建筑在璀璨灯光的剪影下,更显磅礴气势,宫廷里里外外被点缀得宛若一座不夜城,品尝不尽的美酒、佳肴依着长桌绵延摆放,恁的奢华。
回旋的舞曲永不停歇,让人忍不住一支又一支、一曲又一曲的舞动,兴致一起,甚至有人在后方的运河上搭着船只深夜小游,满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众人围聚其中饮酒跳舞,陷入十足的欢乐氛围。
“裕棠,都准备好了吧?”岑修贤问。
“嗯!”季裕棠自信的拍拍胸口的钻戒。
“恭喜你了,今晚不但要为我们StarTrek全体同仁赢回员工旅游,还要为你自己赢得美娇娘。”岑修贤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想要定下来的一天,可是……”他两手一摊,把原因归咎给缘分。
“先跟你说声恭喜了!”
“谢啦!乃元人呢?”
“他啊,有酒喝就爽了,现在只怕已经栽在酒缸里起不来了。”
“呿,这家伙!”
“我先去找他,你加油喽!”
季裕棠和岑修贤双双朝对方竖起大拇指,各自旋身离开。他踌躇满志,等待神圣一刻的到来。
此时单可薇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持着绣扇,居高临下的看着潘芭杜里充满浪漫喜乐的酒会,也顺便把刚刚的私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关起窗子转身离去。
这里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即便当中隐藏了欺瞒跟赌注,但至少身边还是有个伴的,而她……
骄傲如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孤寂显露出来。
可恶的汤镇权!当初说好的圣诞节之约,他果然还是爽约了,害得她孤零零的在潘芭杜里痴痴等着他的到来,结果好好一顿圣诞大餐都等成了冰块大餐,她气得一把扫入垃圾桶。
她凝着气,原以为这样的夜晚,汤镇权这男人会良心发现的前来负荆请罪,谁知道两个小时前,她得到消息说他人还在纽约,显然早已忘了还有人望穿秋水的等着他。妈的,他真是个没心肝的男人──
单可薇一个激动,差点把酒杯都给捏碎了,反复呼吸后,她来到梳妆台前拿起粉刷仔细的妆点着自己。
既然他不来,她何不自己好好的玩,谁希罕他的陪伴?他最好永远都去陪伴那些了不得的搜证、罪犯、枪枝、毒品……
单玺打量着母亲的火气,小心翼翼的问:“妈咪,妳说,今晚的赌注揭晓,谁会是赢家?”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玺妳说呢?”单可薇聚精会神的描绘着完美的唇形,今晚也许有人就要沉醉在她的美丽唇瓣中。
“季先生喽!妳看,他和郁茜姊姊那么好,待会只要他跟郁茜姊姊求婚,郁茜姊姊点头答应,他不但赢到赌注,还得到一个美娇娘,所以我说季先生会是最大赢家。”
单可薇朝天喷洒着香水,然后迅速的走过,放下古董香水瓶抽起绣扇,冷不防的就往她的脑袋瓜上一打,“呆──”
“妈咪,人家哪里呆了,这样说不对吗?”疼欸,真疼……
无辜的她忍不住嘀咕起来,都是臭爹地害的啦!
好端端的干么不来看妈咪,成天老说忙着抓坏人,偏偏坏人还是那么多,如果爹地愿意多花一点时间跟妈咪说说话,不但胜过他抓十个坏人,也不会连累她倒霉挨打了。真疼……
“怎么还是傻呼呼的,妈咪不是教过妳,永远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因为妳会忽略了最后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单可薇冷冷的睐去一眼。
“骆驼?稻草──”不知是被打笨了还是怎么的,单玺一头雾水。
好好的提啥骆驼跟稻草?这里是美国,是潘芭杜,方圆五百里之内根本不会有啥骆驼和稻草,妈咪竟然为了这种不存在的东西敲疼她向来睿智的脑袋,难不成是妈咪喝醉了?还是被爹地气疯了?
她偷偷睐了一眼。
“看啥?”
“没有……”单玺赶紧撇清。
“没有最好。丫头,要不要跟妈咪也来个赌注?”
“什么赌注?”
“如果真如妳所言,季裕棠今晚大获全胜,妈咪以后就不干涉妳喜欢的东西。”单可薇笑容灿烂如花盛开。
“包括射击?”她激动的问。
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妈咪实在笑得太灿烂,她决定持保留态度。
媚眼一瞟,“是,包括。”
“那倘若我猜错了呢?”
目光一凛,“妳马上想办法把妳爹地给我找出来,我要在太阳出来前看到他,要不然……”她的口气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