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和了半天,只见派翠希亚上前不知与她攀谈些什么,她蓦然纤眉一抬,唇边漾着挑衅的冷笑,视线冷不防的朝这儿扫来。
单可薇定睛一看,脑海闪过一个熟稔又生疏的名字,随即她掩饰的偷偷窃笑。唔,好样的,竟然是她!有她在,那么这个赌注肯定会很好玩。
“就她了,我不认为还有谁比她适合这场爱情赌注。”单可薇斩钉截铁的说。
她只消一看就明白这是个具有挑战性的女人,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安郁茜。
想当初安郁茜不过是个未满二十岁的稚女敕大学生,却早已因为家学渊源而拥有精湛的摄影功力,并在学生团体中甚为闻名,为此,单可薇特地透过不少管道,只为了聘请安郁茜担任她和汤镇权的婚纱摄影。那时单可薇已经看出小小年纪的她,是个具有魔鬼与天使双重性格的女人。
“如何,裕棠?”陆希杰问。
不知怎的,兴许是单可薇神秘的笑容所致,他竟有预感,这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赌注。
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会,挑衅的因子透过双眸传递,季裕棠目光专注,须臾就把对方瞧个仔细。
那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长发恣意在风中飞扬,柔美中但见潇洒,不羁中又带有细腻,想来她拍摄的作品也是如此深刻的把人捕捉得清晰透彻吧!
沉吟半晌,棱唇一扯,“好,就她了。”
“那还不上?”单可薇催促。
“别急,贸然行动是失败者的行为。”他拉整衣服,噙着自信诡谲的笑容。
不是他季裕棠夸口,只要他出手,绝对没有摘不下的花,任她再多刺也一样。
第二章
离宫里,高吊的水晶灯洒泄光芒,别有特色的家具饰品都在一旁等待上场,各式屏风层层放立,现场被布置得富丽堂皇,所有的东西在贺德的指挥下,随即被火速的放置在适当的位置,丝毫都不能出错。
身为安郁茜身边的第一助理,贺德可是比别人还要谨慎尽心。
当助理来告知她一切安排妥当,安郁茜扎起头发走过来,看看场景,一如往常的指挥着大家改进的地方。
“不好,把躺椅侧斜,然后换掉金色实木屏风,嗯……”她摩挲着下颚冷静思索,目光落往一旁。
她一眼就看见那座屏风,不是金碧辉煌的奢华,美丽的色泽拼凑在黑纱似的画面上,不像是彩料绘上的,花瓣的颜色生动鲜艳、层次分明,不时留下大片的空白,透着光线别有一种味道,她一眼就看见这座屏风了。
二话不说,她下达指令,“改放这个可以透光的三折屏风。依恩,灯打高一点,对准她们的脸。”
“安姊这样可以吗?”
“嗯好,莉萨,看四十五度角,眼瞇一些,再慵懒一点。”安郁茜看着相机捕捉到的画面,“萝娜莎,背靠上去。小柔,帮她把裙襬拉散些,多十五度角,头发梳顺点,太毛燥了……”
随着她的每个指令,尽避已经够完美了,他们仍吹毛求疵的做到更精准的好,这就是安郁茜对工作的要求,那么一丝不苟。
忽地,她皱眉命令,“把模特儿裙上的落发挑掉!”
身为造型师的小柔对于安郁茜的好视力一时间既惊讶又错愕,许久说不出话,只在心里连番啧啧称奇,当然手不忘赶紧挑出细微的落发。
“天啊!安姊的眼睛是装了显微镜不成?”负责灯光的依恩讶然嘀咕。
然而尽避安郁茜要求出奇的严谨,但是喜欢同她一块儿工作的人还是那么多,因为她是真的专业,而不是虚有其表的草包,只要由她安郁茜掌镜,每一回的作品莫不令人激赏,她是业界中有名的天才摄影师。
堡作人员飞快的上前把模特儿张罗妥善,坐在金黄奢华的欧式沙发上的模特儿动也不敢动,战战兢兢的等着安郁茜按下快门,直到她说出那连番的好,他们才敢放松脸上的肌肉。
又是改变衣服造型、又是替换场景,忙碌了许久,终于完成今天的拍摄工作,安郁茜把相机交给贺德,一旁等候多时的派翠西亚随即迎上前来。
派翠西亚跟安郁茜原属远房亲戚,由于几次家庭聚会而熟稔,她们意外的十分投契,即便鲜少碰面,但是始终保持联络,所以当安郁茜接下这个工作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打电话跟派翠西亚商借潘芭杜做为拍摄场地。
“谢啦!”
“啧,就这样一句也想打发我?”派翠西亚抗议。
“要不妳希望怎样?”安郁茜打趣的问。
“妳真是,就是这么爱耍赖。”派翠西亚赏了她一拳,“待会儿我会仔细检查,要是让我发现妳的模特儿碰坏了家具上一点芽花,我就要妳掏钱赔偿。”她威胁恐吓道。
亲兄弟明算帐,万一家具有个差池,她当然要素取赔偿,免得单老板发现后找她微薄的薪水开刀,那她可真会心疼死。
“这什么玩意儿?挺美的。”安郁茜伸手指着面前的三折大屏风。
“苏绣牡丹屏风,有个中国富商特别回苏州请人绣的,据说花了刺绣女师傅几年工夫才完成的,至于价格,想当然耳是很惊人。”
“原来是绣上的。”如此的细致,她心里不住啧啧称奇。
“当然,一针一线的好手工呢!价格不菲。”派翠西亚对钱最敏感,光想到屏风的制作过程,她心里想的全是不断加码的价格。
“富商死了?”她莞尔一问。
安郁茜听过派翠西亚提起,潘芭杜的老板酷爱参观凶宅,藉以搜寻各式各样的好家具,老板的女儿年纪虽小,却一样热中看报寻找命案发生的新闻,往往等不及死者尸骨盖棺入殓,单老板就抢先同业一步向家属接洽收购,是以多年来潘芭杜始终稳坐业界龙头地位。
“没,这个还没死。”
“没死?!这么幸运,那他怎么舍得变卖?当初不也是辛苦得来的?”安郁茜走上前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大绣屏。
斑吊的水晶灯泄来光芒,富贵的牡丹透光瀵璘,色泽艳丽层次分明,绵密细致的一针一线都是真功夫,而且还不是小小一幅,足足有三折大,每一折都是寻常人家一扇门的尺寸,她难掩喜爱之情。
“还不是小老婆搞的鬼,怂恿他投资这儿投资那儿,偏偏每回都以亏损连连收场,即便是金山银山也会有山空的一天,果然钱一败光,小老婆连跑带飞的消失不见,冷了心的老妻不同情,富商只好一把年纪还背了一身债,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偿债,现在不知道流落到哪里的唐人街去当游民啦!”
“多少钱?”安郁茜突然问。
派翠西亚惊讶的回过头,“啧,不会吧!妳想买它?”
“怎么,不卖?”
“很贵的,而且妳买它做啥?妳不老嫌弃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摆在家里也是占空间而已。”
“我喜欢这个苏绣屏风,想摆在工作室。”
“哟,妳转性了不成?”派翠西亚顶顶她的肩,“对了,听说妳好一阵子没回家了?”
“心烦,回去就是催促我赶快结婚,这种没营养的话不听也罢。”
“哎呀,谁叫妳老叫人担心,这辈子老是独来独往的,也没见过妳带什么男人一块现身,难怪大家私底下要怀疑妳是不是同性恋。”
“呵,连我的性向喜好都被质疑啦!”她冷哼的嘲笑自己,“其实要我去相亲可以,给我一个诱因,只要那个诱因足以吸引我,别说是交往,要我马上嫁为人妇都行。”
“真的假的,如果诱因是这座大型苏绣屏风呢?”派翠西亚兴致勃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