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或许这雁柱的巧合只是她顺口捏造的,不可能一件物品的前后两个主人都让她给碰上了,一定是她骗他的。
随即冷日尧又对自己的念头感到可笑,哼,容貌相似?荒唐,难不成他活到这把年纪才发现自己有双胞胎兄弟不成?嘴巴虽嗤笑着,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对冷春晓这个人感到无比的好奇。
他面前的荷米丝不禁摇摇头,“哎呀,你就是这牛脾气,以前倔,现在也倔,她千里迢迢的来,你却在第一天就给她这么强烈的失落,看来,我不多帮忙一点,你们两个真不知道还得多耗个几年才能兜上。”
她拢拢褐色的长发,双脚与肩同宽的站立着,双手伸向天际,“妈嘎拉哩,耶喔哈拉嘎哩,温妮喔萨嘎拉哩,哇嘎哩……”
在荷米丝透明的灵体前,凝聚着一颗安定又鲜活的红心,她眼睛一亮,红心倏的打入冷日尧的左胸,他似是感觉异状的模上胸口,她见状笑了,“没事、没事,我只是让你更有耐心点,你也去睡一觉吧,待会醒来,你的耐心就会发挥应有的效用。”
冷日尧像是被催眠般,搁下手中的水晶雁柱,转而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高大的身躯一倒,一样迅速进入梦乡。
屋子里不再杀气腾腾,一片的宁静,荷米丝高兴得腾空转圈,褐色的发丝随风飘扬,还有她那身希腊白色长袍,衣袂飘飘,紫罗兰色的眼眸有着对爱情的虔诚,就是因为这份虔诚,她甘心帮助世上男女谱出圆满的爱情,至于她和雷米尔,她只有放在、心里怀念,怀念……
一个旋身,她化成烟缕消失,来到恭雪珊的床头,她优雅斜坐,手一扬,抚平了恭雪珊眉间的纠结。
“记忆是奇妙的东西,存在的时候让爱情男女时时拥有缅怀爱情的能力,但若失亿了,却也让人体验没有过去的茫然与重生,就像我想要记住雷米尔的好,可是死又为雷米尔的好而哭泣,记不住了,一方面是解月兑,一方面也是失去,咳,说来况去,不是记忆的错,而是爱情真的是伤人不浅……”
第八章
前三天的磨合期,他们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只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相互的容忍直到接受彼此的存在,恭雪珊牛皮糖似的跟前跟后、黏着不放,逼得冷日尧能躲就躲,能不碰面就不碰面,一直到今天早上,他意识到,如果要想解决这个牛皮糖,就要早点让她完成工作,他好顺理成章的送走她,因为她和那个吊诡的水晶雁柱已经彻底打乱他的生活。
简单的一句走了,让恭雪珊终于想起工作的存在,遂而着手计划着必定的几个行程,而冷日尧也彻底见识她对冷春晓三个字的忠诚。
执念,彷佛她心里除了原先的认定,就再也无法更改,是以,不管他第几千万次的提醒她,她依然无法改变对他的称呼。
他花了整整三天调整自己的态度,为了不让工作的气氛太过敌对,他刻意的把耐心指数调至最高状态,然后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一时改不了,多提醒几次她就会记得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控制脾气,如何拿出诚意耐心面对她,这一回他实在彻底被她心里的执念打败,她黏他黏得太过份了,甚至只要他因为拍照而落后一个脚步,她就会马上唤人。
“冷春……”
濒临耐心告罄,他扫去一眼凌厉的警告,硬是把她口中的晓字给逼咽了回去。
冷日尧反复的深呼吸几次,忍住几乎月兑口而出的脏话,压抑着脸部激动的线条,缓缓的别过脸睐着她,咧着生硬的笑,第两千六百八十一万次说:“我没丢了,只是在拍照,我的名字是冷日尧,不介意的话,请妳称呼我日尧,谢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容忍,就是莫名的一再压抑自己包容她。
“我……”瑟缩的一愣,恭雪珊感觉自己舌头整个打结。
她怔怔的看着身旁的脸孔,始终叫不出另一个名字,眼前明明是冷春晓,她没办法把他当成别人。
许久,她放弃的看向前方,内心五味杂陈。
她也不想当牛皮糖,但是这么多年的等待,她实在是怕了,害怕一个疏忽,他又会从她生命中消失,虽然他总是坚称他不是冷春晓。
气氛有点Down,她决定换个话题,不忘刻意避免了称呼的尴尬,“嗯……你会弹钢琴吗?在波兰,好像人人都会弹钢琴似的。”
“不会,我跟钢琴不熟,波兰是钢琴诗人肖邦的故乡,波兰人对他十分的崇拜跟敬重,政府对于肖邦音乐的提倡也做了不少努力,所以感觉波兰人对钢琴似乎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份,不过,我只是每年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并不是移民。”
“为什么选择波兰?嗯,我是说世界上这么多国家,大家总会习惯的前往美加或者纽澳,为什么你会选择这里?”
“是一种直觉反应,波兰是个历经战乱的国家,因为地理关系总不可避免的被邻国侵略,而我恰恰喜欢它这种坚毅的民族性,另外,就只是因为不想连出国都跟华人和在一块,到这里我是纯粹想要获得宁静。”
“喔。”她反复想着他说话的语调,那种坚定的口吻,带点狂妄的孤僻神采,无疑就是冷春晓才有的特性,对他她感到如此熟悉,唯一陌生的,是他的名字,还有他刻意疏离的态度。
冷日尧不时的看着身旁陷入沉思的恭雪珊,她不是个刁蛮的女孩,要她走路就走路,也不会耍赖骄矜的抱怨腿酸,要她吃啥就吃啥,一点也不挑嘴非精致美食不吃,跟时下许多娇生惯养的女孩比起来,她是那么的好相处,唯独对他名字的坚持,固执得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瞧,一张小巧的脸,澄澈的眼眸有时看来神采璀璨,有时却显得忧郁哀伤,凝望他的时候,总是充满了依赖跟信任,叫人直想把她抱在身上陪她大笑、揽在怀里呵护怜惜。
瞬间,他震慑的连忙收回目光,暗自低斥荒唐。
天啊!他是怎么了,竟会对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子产生这种莫名的情愫,他不是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怎么也会奢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宠溺?
他收拾着紊乱心思,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上,“喏,前面就是Kazienki,周末的这里,任何人都可以尽情的聆听肖邦,肖邦的存在无疑是波兰最重要的观光资源,也是许多音乐家的梦想标的。”
“喔,是吗?可怜的肖邦,看来他得准备接受我这音乐草包的亵渎了。”她调侃自己说,眼神又是那么的透亮,充满天生的慧黠风采。
走过被一片翠绿包围的小径,Lazienki湖上公园里有许多人往来散步,时间不到,露天音乐台前已经坐满了人,恭雪珊跟随着冷日尧的脚步,挑选了最角落的位子坐下,等待肖邦钢琴的洗涤。
偷偷瞄着身旁的他,她想,如果他不是冷春晓,为什么命运会安排他们相遇,他跟冷春晓是那么的相似,就算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连眼神、说话的口吻都如此的神似。
然而,他始终冷淡得叫人不知所措,尽避她内心澎湃得几度想要仰天大啸,尽避她用满怀希望光芒的眼神追逐他的身影,他却依然不为所动的澹然。
冷日尧目光总是坚定沉潜,湖面上的粼粼波光,辉映着他眼底的困惑。
为什么她总是坚称他就是她以为的冷春晓,尽避他已经无数次的表明立场。而那个叫冷春晓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够让她如此疯狂执着的看不清事情真相?冷日尧想到此竟然觉得苦涩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