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她怔然应语。
缓缓走近身,递了放大镜给他,他不接反倒拉了她一下,下一秒卞姝尹跌坐在他身上。
“介之--”她惊呼。
仰头放肆的啄了她的唇一口,然后正坐起身,“今年一块去意大利米兰参观家具大展。”
卞姝尹没有多想,盯着他深邃的眼眸,便不由自主的点头应允。
成介之满意的笑了,接过放大镜,再度沉迷于这一件件的作品,哪怕只是一条纹路、一片嵌贝,都足够让他沉浸许久。
意大利之行不是随口说说的,成介之如火如茶的着手准备了起来。
“不行,我还要上班,等暑假好不好?”卞姝尹请求。
“不行,等暑假别说家具大展,搞不好连机位都订不到。”他一口回绝。
“可是学校方面我得……”哪有半路落跑的老师?除非是不想继续在这教育圈混了。
“请个代课老师,要不就说妳身体微恙,请长假,反正离暑假也没多少时间了,妳姊的男朋友不是在医院工作吗?可以请他帮个忙开张诊断证明。”
“可是我还……”
为了玩,伪造诊断证明,就成介之这任性到了极点的男人才想得出这种荒谬名堂。
成介之扳正她的肩膀,“不管,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年假好不容易排定,不准改。”他丝毫不给转圜的余地,“反正我会帮妳搞定,妳把旅行的心给我准备好就好。”
别说女人刁蛮任性,其实男人一霸道起来,更是无理得连十匹马也拉不住。
盯着他送的橙纱绿菊古扇,卞姝尹烦躁的搧呀搧的:心想,反正不是被他叨念到死就是被学校的虎头铡处决革职,而她宁可冒着被革职的危险,也不想被他的叨念不休逼到绝境,只好牙一咬,狠心跟着他天涯海角的旅行流浪去。
打包行李那晚,卞姝琦双手环胸的倚在门旁掩不住惊讶与好奇。
“啧啧,这是我认识的卞姝尹吗?胆敢在学期中撇下那群等待师长循循善诱的国家未来栋梁,跟着情郎到意大利逍遥。”
“别再消遣我了,妳增加我的内疚也改变不了我明天上飞机的事实。”虽然她想临阵月兑逃,但是昂贵的机票阻止了她。
她知道这很荒唐,但是为了成介之,她还有什么荒唐的事干不出来?冒牌女友都当了近半年,哪里还差这一件?她镇定的扫了下卞姝琦。
“成介之几时这么有生活情趣了?”卞姝琦好奇的问。
“从他自医院醒来那一秒钟开始。”她悻悻然的答。
“欸,听妳的口气,我怎么觉得妳似乎还在责怪我?”卞姝琦莞尔的问。
“并没有。”
“没有最好,这本来就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当初太叫人索然无味,逼得我不敢太靠近他,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
“姊,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停下动作抬起头。
“我有什么意思吗?”卞姝琦反问,“我要出去了,好好享受妳的意大利之行吧!卞家的老古板。”
卞家的老古板!姊姊说的是她!
“姊、姊--”卞姝尹一阵强力呼唤,然而卞姝琦连理睬她的时间都没有,就出门去逍遥了。
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
卞姝琦的一番无心话,在卞姝尹纤感的心坎上,留下余波荡漾。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蹙眉苦思。
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难道姊姊对成介之其实是……
当下心口一窒,卞姝尹慌了手脚的刷白了脸,尽避她再怎么控制,紊乱的呼吸仍泄漏了她的心思。
结果她这一夜迟迟不能成眠,辗转反侧,等着卞姝琦归来。
好不容易归反的脚步上了楼,卞姝尹翻开被子下床,直直的往外走去。
“啊!卞姝尹,妳嘛帮帮忙,三更半夜闷不吭声的站在楼梯上做啥?妳以为妳在演恐怖片啊!吓死成介之也就算了,万一吓死我,我看妳怎么跟我老板赔偿一个优秀的员工,怎么跟娘赔偿她秀外慧中的长女,怎么跟天下的男人赔偿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平白受惊的卞姝琦不得不一吐为快。
“对不起,我不是要吓妳。”
“明天一早的飞机,干么不去睡饱饱?”卞姝琦上楼越过她,径自走回房间,“啧,妳该不会像小学生一样,想着明天的远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不是啦,我只是……”
“吞吞吐吐,妳这毛病几时才改得掉?不是跟妳说过了,有什么话、有什么疑问,都要一吐为快,才不会闷出一身病,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以后妳真的病了,我可不想养妳。”
“姊,妳爱郑宇翔吧?”
臂了她一眼,“妳的问题怎么千篇一律没有长进过?”卞姝琦走入更衣问。
“爱不爱嘛?”
“不爱--”卞辣琦大声的喊。
啊!又受到惊吓了,卞姝尹没料到姊姊会这么说。
卞姝琦采出头,含笑转眸,果真就看见妹妹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呆坐在梳妆台前的玫瑰木椅上,她真是没用,几句话就足够让她惊得发蠢。
“我现在恨他都来不及,哪有那么多气力爱他。”
“你们吵架了?”
“对,大吵一架,吵得我气不过,拿起东西便往他脑门一砸,我真希望把他也砸成失忆,像成介之一样来个性格大转变?”
“你们为什么吵架?”
“吵架就是吵架,哪有为什么,拿筷子的姿势、说话的语调、买东西的习惯……反正什么不一致的地方都可以吵,包括他恐惧婚姻这一点?”换好衣服卞姝琦走了来,盘腿坐在床上,使劲的搓揉起小腿,“跳了一晚的舞,脚酸死了?”
“妳一个人出去跳舞?”
“不行吗?”她睐了妹妹一眼。
“不是,我以为妳和郑宇翔出去了。”
“哼,我在跟他冷战。”
“妳打算冷战多久?”
“等他愿意点头娶我。”卞姝琦严肃的端坐,“有时候这是一种面子问题,我不见得想嫁,但是他却姿态高傲的表明不想娶我,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自损女人的自尊,好象我非要他不可。”卞姝琦一副很生气。很不满的样子。
卞姝尹吶吶的没说话。
“还是妳幸福,有个死心场地的成介之,还会带妳去意大利玩,天啊,郑宇翔连花莲都不愿意陪我去了,更遑论是意大利。”卞姝琦在床上躺成了大字型,“如果知道成介之会变成这样可爱,如果知道郑宇翔这么无情无义,我一定不那么冲动。”
“妳还喜欢介之吗?”
“喜欢?”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没什么好让我讨厌的。”
“假设,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那……”卞姝尹揣测的问。
“那、那……妳以为妳在演台湾娜娜喔,一堆那、那、那个没完。”卞姝琦实在受够妹妹的龟毛温吞,“如果有一天成介之恢复记忆,发现他依然对我爱不释手,那我就嫁他好了,反正他也越来越懂得生活情趣,我何乐而不为?”忽地,她掐住妹妹的脸颊,“喔喔,到时候我们这朵纯情小百合怎么办好呢?爱人啊变姊夫,欲哭无泪。”
“姊--”她拨去肆虐的手。
“说真的,如果我又回心转意了,妳会怎么样?”她眼眸直视卞姝尹。
“我……”喉咙一梗,她哑口无言。
她能怎么样?只能黯然神伤的退出。
论姿色,她永远比不上姊姊的婀娜风情:论手腕,她也比不上姊姊的八面玲珑:论先后,姊姊还是在她之前认识成介之,他们本来就是情人,只是……失忆让她有了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