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往后伸去,拎起皮包,她小心的取出昨夜写的关于专访构想的记事本,思忖着该如何跟他谈论专访事宜。
偷偷用眼睛瞥着他的脸,突然,他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大,逮到她观察的眼光,笑容逐渐扩大,然而还是皮笑肉不笑的令人讨厌。
沈傲君原本心虚的低下头掩饰脸上突如其来的红潮,但是一看见他那令人生厌的笑,索性紧抿着嘴不发一语。
“妹妹,好久不见。”他坐直身子,一双眼睛紧紧的锁住她,那复杂的眼神有太多含意。
“辜总裁,这是有关专访……”
不让她把话说完,辜允中伸手取饼她手里的记事本,看着她娟秀中带点外放气质的字迹,“第一次看到你的字迹,我觉得你的字比你的人诚实多了,你的字一点都不孤僻、不冷淡,还有一种外放的顽皮,潜藏的柔美……”
脸上有被揭开面具的狼狈,她拉回正题,“辜总裁,我是真的想跟你谈专访的事,而不是要……”
她的话未说完,辜允中突兀的用双手圈住她,硬是将她圈住钳制在他怀中,附在她耳际轻声说:“亲爱的妹妹,这四年来你好不好?你变得更漂亮了,若不是正面看到你的脸,我可能认不出这长发美女是我认识的妹妹。”喟叹的气息拂上她的颈子,让她畏惧的想退缩。
“辜总裁……”沈傲君使劲挣扎着这样的亲近,然而力气不如人。
一阵拉扯后,她怯弱的喊着,“学长——”心慌意乱的推着他坚固如城墙的胸膛。
“回答我,你过得如何?”辜允中莫名坚持着。
“我很好!”她气他的独霸,气他的专断妄为,口气因而高扬着。
“为什么生气了?”他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
“我讨厌你霸道的样子,讨厌你敷衍、作假的笑容,从以前就讨厌!”她蹙着眉,别过脸不看他。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或许是气他突然的出现。没让她有喘息的机会,也气他变得陌生,怎么都找不回记忆中和善的样子。
他松开手臂的力道,让她有机可趁退出他气息包围的范畴。
沈傲君忙不迭地往后退去,直到背脊只住车门才停止。辜允中的眼睛依旧追随着她身影,随着她的退去,他看见她颈项上垂挂着出外前一晚,他为她亲手戴上的链子,那饱满青翠的绿色坠子幸福的平贴在她胸口上,偎着她的气息成就了这样晶莹的亮度。
他忘情的伸手想探触那颗圆润的玉石,却叫她排斥的一掌拍去。
渐渐泛红的掌印落在他手背上,车内的气氛充斥着不知所措的茫然、错愕……
许久,“对不起。”他认真的收敛起嘴角应酬的笑容,真挚的为自己鲁莽的行为道歉。
“不……该是我道歉。”她完全没预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
车内的空气又凝滞了起来,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得像打鼓,她紧张的倚着车门,而辜允中则仔仔细细凝视她的容颜。
漫长的沉默后,他主动打破沉默,看着手上的掌印笑问:“你何时练了铁砂掌?”
她忍着紧张的情绪,“那次被你踹一脚后,我决定练铁砂掌。”她仰起下巴回嘴。
她不想两人第一次的见面那么生疏,只能尽可能缓和自己的情绪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
四目僵持许久,两人相视而笑,这一次他不再用高深莫测、邪魅的笑容对她,而她也真诚的为他展颜露出难得一见的巧笑。
他开怀的笑声掩盖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化去了重逢的尴尬。
“记仇的妹妹。”他大手覆在她前额一击。
沈傲君敛起笑,“学长,我都二十五岁了别叫我妹妹!”
“学妹就是妹妹啊!”他食指撑在下颚,肯定的说。
“胡扯,那我不也要叫你一声哥哥?”
“无妨。”
“才不要,你出外后,有一次在学校真的有人跑来问我是不是你妹妹,弄得我哭笑不得,一脸尴尬。”她埋怨酌瞪着他。
他又凝望着她许久,害她脸上的红潮怎么也退不了。
“刚刚在晶华看见你时,觉得你变好多。不但变漂亮了,还变得世故圆滑、成熟懂事……不过,你还是一样刻意跟人保持距离。”
“我才觉得你变得好陌生,那天从电视上看到你,觉得你更冷酷、更高深莫测了,梳着油亮的发型、穿着西装、一脸应酬的笑容……活月兑月兑是个冷面笑匠。”
“还是那么讨厌我的笑容?”
沈傲君肯定的点点头,“笑容是要打从心里笑出来的,与其笑得敷衍,我宁愿你不笑。”
“那只是虚应而已,在商场凡事身不由己,我也想真诚的微笑,可是每每听到阿谀奉承的鬼话我就不由得冷笑,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习惯。”他自嘲的一哂,“好,我答应你,绝不对你露出敷衍的笑。”
老实说,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她是期待、高兴的,只是陌生的疏离让她觉得很难受,不过现在找回了过去的熟悉,沈傲君觉得很高兴。
“好,谢谢你对我的宽容,晚上我请学长吃饭。”
奔允中伸出手掌,“我回来了,妹妹。”
沈傲君微笑近身,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他,“欢迎你回来。”
出外前两人的友情才刚萌芽,他突然的离去让她有一阵子怅然若失。现在见到他回来了,见到他陌生的外表下仍保有记忆中的熟悉,沈傲君有种说不出来的快乐,连带的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你今天的笑容,比我出外前更开怀了,人也变得活泼。”他揉着她的长发,心情却不若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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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车上固定的三人班底——司机、摄影和文字记者。
“傲君,这给你。”摄影师昌哥递来一个可爱的饰品。
“昌哥,你怎么有这种东西?”看他平常粗枝大叶的样子,怎么会有这样秀气的小东西。
“国外买的,跟我搭档过的漂亮记者都有份。”
“谢谢。”她把玩着别具异国风味的别针,慎重的别在皮包上。
“傲乱你年假休了吗?”
“还没,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她微笑以对。
“最近养生SPA很风行,你可以考虑。保证让你洗掉三层皮!”他露出手臂泛红的皮肤。
“昌哥,我也想休假去玩,一本护照办了好多年,我却连中正机场都没去过一回。”可怜啊!
“趁单身多玩一点,以后结了婚可没那么自由喽!”
又是婚姻!她排斥的一哂。
沈傲君如是想:婚姻对女人真不公平,要求女人乖顺的依附在丈夫羽翼下,忽视自我,以家人为中心,但可笑的是,女人的三从四德却未能保全她们的人身安全,有些妇女甚至惨遭丈夫暴力相向。
所以她对婚姻敬而远之。
沈傲君今天临时被征调跑一个策略联盟酒会,主办单位大手笔广邀各政商人士共襄盛举。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许多公司不得不以策略联盟的型态找到相互依存的利益点,寻求绩效的再提升。
记者会联访结束,等待摄影记者再取几个镜头,便打算离去,沈傲君在场边看着冠盖云集的会场,想着生活层次的落差。同样生活在台湾,生活的层次却落差极大,沈傲君唇角不自觉露出一抹讥诮。
“傲君。”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转了个身,看到对方,她的红唇往两旁扯出细微的弧度,“辜总裁,你好。”伸出手与他交握致意。
奔允中今天穿了一袭铁灰色的高级手工西服,笔挺的衬衫、整齐的领带,金丝框眼镜更增添他温文儒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