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还有——”话未说完,忽然看见锅盖被热气顶起来,不由得打断道:“可以吃了。”
“我来盛吧!”木兰连忙道。
“你别动!这个姊姊可比你在行。”他拿起一块厚厚帕子,垫着碗儿,将粥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舀入碗中,“你看,有这块帕子就不怕烫了。”
他一笑,端起碗儿缓步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或许有了帕子的缘故,木兰不再害怕,抬起双手欲接粥。
孰料,在她就要接住碗底的一刹那,楚皓明忽然手一松,整碗滚烫的热粥竟全数泼了出来,淋了他半条手臂。
顿时,皮肤红了一片。
“哎呀!”木兰惊叫起来,“姊姊……”
“不碍事,不碍事,用冷水泡泡再上些药就好了。”他从容地道。
“都是我害了姊姊。”她吸着鼻子,快要哭出来。
“都怪我不小心,没留意你接住了碗儿没,就松手,怎么能怪你呢?”楚皓明笑说。
“不不不,是命中注定的!”
“被烫一下就是命中注定?”其实心中大喜。
“今天遂王给我算命,说我今晚会误伤他人。”
“是吗?”楚皓明故作诧异,“那倒有点邪门了。”
“他还说,我跟他命相相冲,如果勉强在一起,会伤了我的性命。”越说她越伤心。
“是吗?”楚皓明假装严肃,“妹妹,算命的事很难说,但今晚我烫了手,可见还是有点灵验的。我烫了手事小,关乎你的性命那就是大事了。就算再喜欢一个男人,为了他送命总是不值得。妹妹,你要三思啊!”
不值得?
木兰不由得一愣。
的确,嫁给自己心仪的郎君,最终的目还是为了终生的幸福,可万一为此送了性命……
她的确有点怕死,可是,就这样放弃对遂王的追求吗?
不,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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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起了雾,楚皓明坐在寒露茵草之间抚琴。
四周白鸽栖落,似悠闲散步,又似被他的琴声所吸引,徘徊在他周围,久久不曾散去。
忽然,他的琴声从柔和变得凄厉,惊得鸽群腾空乱飞。池中平静的秋水,也似受了震荡,漾起阵阵涟漪。
十丈之外,树叶纷纷坠落。
“哎呀──”一个提着篮子而来的女子,刚到树前,便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楚皓明颦眉,收了琴音,循声望去。
又是她?
这丫头还不死心?已经威胁她再这样缠着他不放,就会有性命之忧,她怎么还阴魂不散?
无奈地摇摇头,他起身缓缓走向她,伸手将她扶起。
“我练琴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难道他们没告诉过你?”他严肃地盯着她。
“哇,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夺命琴音?”木兰顾不得摔疼的身子,笑呵呵地道,“今天总算见识到,果然厉害!你为什么选择琴做为自己的武器呢?用剑比较好吧?”
“用剑哪里好?”他不服地回了一句。
“至少不会伤及无辜啊,你看,刚才你的琴声就震落了树叶,吓跑了鸽子,还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可是用琴比较优雅。”
“打打杀杀的东西,何必这么讲究?”她不懂。
“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说的,如果有一种武功,能像弹琴那样优雅,能在美妙的一瞬间杀人于无形,那就好了。”
咦,这话怎么那么熟悉?木兰皱起眉头。
“所以你就开始研习这夺命琴音?”
“对。”
“我明白了,”她恍然大悟,“你喜欢她!”
“谁?”他一怔。
“那个你小时候认识的人啊,如果你不喜欢她,不可能为了她去研习这么难的武功。”总算打探到一点儿关于情敌的音讯了,如果能知道那家伙的姓名就好了。
“我喜欢她?”楚皓明微怔,喃喃自语,“不错,在这个世上,我最在乎的,除了大哥之外,应该就是她了。”
“她是谁?”眨眨眼,木兰刺探。
“她……”名字差一点儿就月兑口而出,但在关键的一刻,他清醒过来,“小瑾姑娘,这与你无关,请问你来此有何贵事?”
“给王爷送点心。”她举起幸亏没有摔坏的篮子。
“又是桂花糕?”他一惊。
这些日子,吃她送来的桂花糕真是吃怕了。
“我不爱吃你做的桂花糕,太香了。”他决定打击一下这丫头的自信,让她憎恨自己。
“哦?太香吗?那就吃白糖糕吧,没有气味的。”不料她有备而来,从小篮子里端出另一点心。
“我其实不爱吃甜食,我是男人。”索性全都推掉。
“那就吃咸的,这里还有麻辣鸭舌。”
天啊,她的准备还真是齐全啊!
“我不吃辣的。”呵呵,看这一次她还能说什么?
“那就吃盐水花生,不辣。”她笑咪咪铺开一张方巾,将小碟儿一一摆在上面,似在野餐。
楚皓明不由得抓狂,“小瑾姑娘,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跟我在一起会有性命之忧,你看,刚才就险些把你伤着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不,我信。”木兰正色回答。
“你信?”他一怔,“那你还要冒险?”
“我也不想冒险啊。”木兰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接近你、看看你、跟你说说话……没错,我很怕死,可是,见不到你,比死还要难受。”
烫伤白月姊姊以后,她也曾犹豫过,考虑过要不要放弃,可是,死亡距离她那样遥远,而他却距离她这样近……
她决定了不管将来如何,先抓住眼前的幸福再说。
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本该让人唾弃,可是不知为何,在薄亮的日光下,这份痴情映入他的眼中,竟在他心里引起一丝涟漪……
“小瑾姑娘,我真的不希望连累你,何况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再冷淡,多了一丝温暖。
“你跟你的心上人,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吗?”
“暂时……还没有。”他一向不太老实,但这一次,却老实说。
“那么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算横刀夺爱。”她微笑以对,“我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心里爱着谁,我只想做我现在想做的事情。王爷,请不要赶我走。”
她低喃地道出痴傻的话语,抬头深深地望着他。
不知为何,他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第四章
深秋的这一天,承安侯府出了一件希罕的事,轰动全京城,甚至传到宫里。
是啥事?
呵呵,据说花园里忽然开出了一朵牡丹。
牡丹不稀奇,可是春日牡丹开在深秋,就成了妖精下凡一般的怪事。
据说,太后听闻此事,决定移驾凤体,亲自到承安侯府来赏花。
太后要驾临?那还了得,如今天下都是太后做主,她的到来比皇上还吓人!承安侯府一听到这消息,上上下下全动了起来,张灯的张灯,结彩的结彩,准备美食的准备美食,请戏班的请戏班……总之,折腾得人仰马翻。
木兰自然也没闲着,身为厨房打杂,每日进进出出跑腿,累个半死。
好不容易等到了接驾的这一天,她总算可以回房歇歇。
一推开房门,她吓了一跳。
白天很少在她面前出现的白月姊姊,似生了病,此刻正躺在床上。
“咦,姊姊,你怎么没去打扫?”木兰关心地问。
“太后来了,闲杂人等一律回避。”楚皓明懒懒地说。
“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回家去啊,以前白天有空,你总是回家。”
傻丫头,以前白天他是去办事,哪有空回家?
“啊!”木兰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难道,你跟你家相公又吵架了?他又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