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一眼,他的心几乎要崩溃了,床上的她遍体鳞伤,尤其以头部的伤最为严重,虽然紧急动过手术,可是连医生都没有把握……
她美丽的头发被削去了,瓜子脸看来那样的清瘦,毫无生气的面容让张让痛心的阖了眼。
他忍住悲痛,“雪凝,你一定要撑过去,我等了你这么久,绝对不要让我的等待成了一场空,我会承受不住的。”他哑着嗓子恳求着。
床上的人孱弱的呼吸着,在生命与死亡之中拉锯着,一个松手她便要撒手人寰。
“撑下去,一定要为我撑下去,你答应我,要跟我一起扛起所有的责任!你听见了吗?雪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因为这历尽千辛万苦才归来的女人,张让忍不住泛着泪仰天叫啸,“老天爷,她只是个弱女子,何苦这样折磨她……”
她是我的,谁都不准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也许是老天感受到张让的坚决意念,徐雪凝终于离开加护病房,不过,她时而苏醒,时而昏迷,情况仍不稳定。
“你是谁?”
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张让万万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三个字。
“雪凝,我是阿让,你不记得了吗?”他试探性的问。
“谁是阿让?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她双眼无神,直揪着头上的纱布,很是疑惑。张让错愕的说不出话来,医师们几番测验后作出结论:“她丧失记忆了。”
“怎么会丧失记忆?不是已经动过手术了?”张让觉得荒唐至极。
“很难说,因为她当时受到的撞击太强了,难保不会有后遗症发生。即便是动过手术,变数也是很大的。”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他急切的问。
“无法预估,也许是暂时性的,也许就这样过一辈子。”
一辈子?难道他的雪凝永远想不起来他是谁,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更遑论他们才信誓旦旦的约定。
“你干吗一直看着我?”失忆的徐雪凝不解的问,“你到底是谁?”
张让的无力感好强烈,被遗忘的感觉太难受了。
“雪凝,我是阿让,你的丈夫。”他试图让她明了他们的关系。
“雪凝是我的名字,你是阿让,是我的丈夫……”她有些不安。
“你看,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他指着两人手上同款式的婚戒,好加深她的认同。
她抚模着自己的那枚戒指,接着又模模张让的戒指,端详了老半天,她腼腆一笑,“我想不起来……”
张让不忍苛责,“没关系,你受了伤,一时之间当然想不起来,等出院回家,我会告诉过去的每一件事,好帮你恢复记忆,别怕。”
徐雪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你说你叫阿让?”
“嗯。”他点点头。
她喃喃念着:“阿让、阿让、阿让……喂,阿让,我真的是你的妻子?”
“当然,家里还有我们的婚纱照、结婚证书。”
她卸下防备点点头,“那就好。”
张让看着她,心想,如果注定雪凝永远失去记忆,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让她遗忘曾经经历过的污辱。
他揽她入怀,“雪凝,好好休养,只要医生答应你出院,我们就马上回家。”
“回家?回美国吗?”她直觉的问。
张让燃起的希望被她无辜的眼神所捻熄,“不是美国,是兰薰山庄。”
“兰薰山庄……”她攒眉,脑海中还有残留的记忆。
“对,那是我们的家。”
张让将她圈得好紧,直到徐雪凝因不舒服而抗议,他才回过神来。
第十章
忐忑的看着张让口中的兰薰山庄出现面前,徐雪凝痴望着气势磅礴的山庄外观,如云的玫瑰鲜红如血,心中就是不踏实,她真的属于这个宅第吗?这里太富丽堂皇了。
“进去吧!”张让来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往那扇门走去。
一进到大厅,“少女乃女乃——”一个欣喜的身影抢先大家奔上前来。
她看着眼前的侍女,脸上掩不住的茫然。
“少女乃女乃,你终于回来了。”小文高兴得想手舞足蹈,“我好想念你。”
“你认识我?”眼前的人好亲切,徐雪凝忍不住想给她一个拥抱。
“你是少女乃女乃啊!山庄里的人当然都认识你。”
“我叫雪凝,阿让都这样叫我。”
他的手模着她的头发,接着交代侍女:“小文,先把少女乃女乃的东西提上去整理好。”
“是,少爷。”她上前接过张让手中的行李,眼睛不止一次打量着徐雪凝。
张让以护卫之姿,揽着徐雪凝随后上了三楼。
“你下去吧!”
“是。”小文带上房门退下。
徐雪凝细细的打量着房里的摆设,意图熟悉这里的一切,进而唤起自己的些许记忆,可是她还是觉得陌生。
坐在床沿,她看着张让的眼神仍是一无所获。
“不急。”张让握着手在她面前尊,“我说过,我要跟你重新开始,所以把屋里的一切重新整理过,好迎接你的回来。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她感觉很窝心。接着视线扫到墙上的婚纱照,她专注的凝望着,仿佛在照片中逡巡着什么。
“我现在的头发好丑。”她抚上因手术而剪短的头发。
“头发会长长,再过一阵子,你的头发就会像我们结婚时那样美丽。”
“真的?”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
徐雪凝开心的笑着,双眸微微眯起,手心羞怯的遮掩着嘴。
她眼眸含笑,是那么的温柔可人,张让深深着迷,“喔!老天,你千万别这样看我,我会想吻你的。”
“你坏——”
“雪凝,我想亲你,可以吗?”
她娇羞的点点头。
张让向前攫住她的唇,浓情蜜意不需言语。
门骤开,“啊——对不起……”小文发现自己又撞见少爷的好事,连忙低头道歉。
这个糊涂侍女,“小文,你再不学着敲门,我只好把铃铛绑在你身上了。”张让没好气的说道。
“少爷,对不起,是老爷要你陪少女乃女乃到书房去。”
“我们马上过去。”
小文退开后,徐雪凝笑着,“你都这样捉弄人吗?那我以前一定很惨。”
张让无言,仅在心中回应着:是啊!很惨,我真的把你害得好惨。
为此,他对雪凝更是怜惜,紧紧的抱着她。
“阿让,爸爸会不会很严肃?”她有些担心。
“放心,爸爸是喜欢你的,当初你会嫁给我,全都是爸爸做主的。”
“那就好。”对于要与公公见面,她总算稍稍宽心。
在兰薰山庄,她成天就是吃饱睡、睡饱吃,一点事都甭做,着实让人闷得发慌,只能成天站在落地窗前翘首远眺着葱郁的林木、远山,要不就是殷切期盼着张让归来。
“少女乃女乃,你在做什么?”小文一进卧室,就看见她魂不守舍的。
“我闷得慌。”
“你可以到花园散散步啊!以前你最爱上那儿去了,不在琴房,一定就是上花园去乘凉了。”
“真的吗?”她不太有印象。
“去走走也好,一会儿小文把午餐送到花园去,少女乃女乃可以在那里赏花吃饭。”
徐雪凝决定接受小文的建议,“好,谢谢你。”披上薄外套,她愉悦的往主屋外的花园走去。
玫瑰园圃中。一名女孩坐在轮椅上。一径的沉默。
“小静?”她不太确定的喊着,张让提过她。
女子徐徐的别过头来,“大嫂。”
“你在画画吗?”她瞧见张静腿上搁着的画本。
“嗯。”
徐雪凝走近她惬意的坐下,“小静,以前我真的这样生活吗?”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过去过得是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喔,该说是无所事事、不事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