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控制自己的情绪,想理清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然小妹的性子有些古怪,你身为大嫂为何要跟她过意不去?难道你不知道画册对小静来说有多重要吗?她是我张家人、是我妹妹,轮不到你这样欺凌她。”
他的话好伤人,比他无情的一巴掌还来的叫人难受。
她的脚尖轻触地面,地板的冰冷直透她的心,“你顾了兄妹的感情,那我算什么!如果今天换作是眉儿,你还会这样吗?”她冷静的问。
张让一个箭步上前扯住她的手腕,“不要以为你怀有身孕,你就可以这样挑战我的自制力。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眉儿——”他的暴怒熏染着他的眼,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这全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否则,毫无疑问的,他来势汹汹的巴掌早已挥上她的脸。徐雪凝将视线锁定在他脸上,似怨似哀的直瞅着他,却不发一语。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而是你想怎么样?你确定你们的关系只是兄妹吗?你确定你的妻子是我吗?”扑簌簌的泪垂直落下,晕开成一朵朵的小花。
“不要用眼泪来博取同情。”张让无情的松开手,背对着她,“也别想混淆焦点。”
可恶,他为什么要因为她的眼泪而觉得内疚?是她居心叵测破坏小静的宝贝,她凭什么觉得委屈?
难道是因为怀孕而特别善感吗?徐雪凝觉得她的委屈无处宣泄,在这处处都透着诡异气氛的家里,她简直要崩溃了。
她奔向张让,在他面前站着,“请你回答我,你对小静是怎样的心态?她疯狂爱慕你,超出兄妹之情的爱着你,这些你知道吗?那我又算什么?是妻子,还是生产的工具?”她泪眼汪汪的问。
“不要把小静扯进来。”他警告。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抡起拳头,不断的击打着他。
“住手,”张让沉声制止她的举动,“你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就送你回家。”
话一落下,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徐雪凝在原地伫立,独自垂泪到天明。
如果爱一个人注定要这么痛苦,她尝到了,可是她爱的人是否也爱她呢?
或许是经历了那惊天动地的吵闹,这阵子的兰薰山庄特别安静,静得连一丝呼吸都无法察觉。张让总是晚归,甚至彻夜不归,他存心要避开徐雪凝。
徐雪凝也心灰意冷的不再涉足任何地方,整日只待在三楼。她每天专心的练琴、专心的发呆,要不就是专心的打着毛线。
冬天即将来到,她想做点东西为自己跟孩子保暖。她有预感,这个冬天一定会很冷,出乎她过去所能承受的寒冷。
徐雪凝挑选轻快的曲子,希望能有好的胎教,相对的,也可以让自己心情愉快些。她灵活的双手跳跃在琴键上,母子俩就在这充满着灵巧的音符世界里度过早晨。
一回到房间,小文早已把午餐送到房里。
“少女乃女乃,午餐准备好了。”
她无语颔首。尽避胃口不佳,她还是会逼自己吃下,因为她不想虐待肚子里的小孩。
徐雪凝变得沉默,常常不发一语,只在心里跟她的孩子交谈,因为她觉得,说再多话都是白费,倒不如跟自己说话、跟孩子说话来的真切些。
她的沉默让小文无所适从,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少女乃女乃,少爷说你午餐后要喝果汁,还要午睡休息。”小文把张让的交代告诉徐雪凝。
她听着,却没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他只会要她顺从,她无权作任何评论。
喝完果汁,她阖眼躺下。
睡梦中安静的屋内隐约有人影在走动着,但是却未发出明显的声响。
徐雪凝略微睁开眼,屋内空无一人却弥漫着异香,她嗅到了,那香气环绕在整个屋内,她疲倦的又阖上眼,让香气引领她进入梦乡。
她睡的极熟,连手肘的血管上有异针穿刺都浑然未觉。
睡梦中她看见了年稚可爱的孩子,仿佛经历人间仙境,一切都是那样充满喜乐……
忽尔,她置身大马路,尖锐的刹车声、催命的枪响四起,她无处可逃,只能害怕的抱头蹲在一旁。
“救命——”她喊着,可是她的声音却被剥夺了,她的嘴巴动着,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两鬓沁满冷汗,徐雪凝在睡梦中无法挣月兑,她翻来覆去。
倏忽,她的月复部传来尖锐的绞痛,疼得她完全惊醒。
秋瞳痛苦的逡巡着屋内,她握紧粉拳,期盼令人惶恐的疼痛能尽快退去,然而却是枉然。
“阿让——”她疼得沁出泪,惦念的人就这样月兑口而出。
然而只有一屋子的寂静陪伴她,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她害怕孩子有了意外。
徐雪凝撑起身子,双手圈在腰月复上,浑身痛苦不堪。
脚步颠踬的推开房门,“小文、小文——”她不断的求救,然而偌大的兰薰山庄却恍若一座孤城,没有人回应。
那疼痛不断的加剧,她弯曲着身子一路艰困的走下楼梯,一股暗红的液体顺着她的腿流下,她害怕得几乎晕厥,“阿让……”她喊得心碎。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她将身体的重量靠在楼梯的扶手旁,继续往一楼走去。
这时,一股强大的推挤力量从她身后袭来,毫无招架之力的徐雪凝在那双诡异的黑手攻击下,自阶梯上应声跌落。
“磅——”她的身体摔落一楼地面,撞击出巨大的声响,腿间的血迹逐渐扩大蔓延。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侍女发现了血泊中的徐雪凝,“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少女乃女乃摔下楼了——”“救我的孩子、救我……”她声音微弱,神志也逐渐被黑暗所占领。
第六章
被施以紧急手术的徐雪凝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一屋子的白与她的面无血色一般。
病房外,刻意压低的对话声音在外面响起,徐雪凝疲惫的无暇顾及。
门豁然大开,张让一脸阴郁的走来,他不发一语,用着盛怒、毫不宽容的眼神看着床上的徐雪凝。
视线来得那样毫不掩饰,连阖眼的徐雪凝都察觉到那如刀般的目光而不得不睁开眼睛。
一见到他的眼睛,她的心就冷了大半,她知道他极想要这孩子,然而她又何尝不想呢?
“你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张让咬紧牙关,在齿缝间窜出这话。
张让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楚楚可怜的弱女人,他善良的妻子竟然会做出恶意打胎的事情来。
那是他们俩共同的孩子啊!
尽避他对于这孩子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但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骨肉。
他万万没想到徐雪凝可以毫不留情的对自己施打药物,导致孩子流产,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心狠的母亲,而那人竟是他的妻子。
若不是医生直言断定,他怎么也无法相信。
“你什么意思?”徐雪凝吐出虚弱的声音。
“你这是报复吗?报复我不认同你的所作所为,报复我张家的每一个人——”张让怒不可遏。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他冷声问。
“我没有,这是意外。”她强打着精神想辩驳,话中还带哭意。
“不是意外,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你这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实在是太低估你了。”张让的句句指控丝毫不留情面。
“你……”她的眼泪已经说明她的悲痛。
张让的手机响起,暂时中止他们的争执,他探手在西装的内袋里拿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