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要问有什么事的是人我好不好?”杰瑞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交抱双手质询他名义上的老板、实际上的合伙人。“你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不是签错支票,就是在会议上发呆,要不就是忘了跟人有约……对了,张氏旅运的千金大小姐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探听你是不是『芳心另许』了,要不怎么光是一星期就连续爽了她三次约?还有,我听说你早上当着大家的面给你那小舅子陆文泽难堪。啧,你不是一向对他不屑到连话都懒得说到一句?”大口吞下一块饼干、半杯咖啡,他一副等着他把事情交代清楚的表情。
祈天恩正想要开口就被打断。
“别告诉我你生理不顺,亲爱的。你不能拐我为你做牛做马的同时又对我隐瞒一切。”又捞起咖啡壶为两人倒满杯子,这几天老是帮忙收拾烂摊子的杰瑞打算跟他耗上了。“我不是在探你隐私,但你至少得把你失常的原因说清楚,总得在公司倒掉之前让我知道原由。你要知道,生理不顺吃吃普拿疼就好了,可你支票上多签一个零这种乌龙再来个几次,我八成会得精神病。”虽然他是很有钱没错,可也没必要这样浪费。经济不景气的年代要学会财不露白,这样天天撒钱会被人骂太过嚣张。
“去你的生理不顺。”祈天恩没好气的笑骂道,抡拳往杰瑞的肩膀搥下。在这群血液里没丝毫正经因子的损友面前,怎么也端不住一张习惯拿来示人的冷脸。
“管你是什么不顺,反正有什么烦恼就说来听听。跟你说,本帅哥是很难得挤出这么一点友情来给你的,请好好把握保鲜期限!对了,为了表示我的心意,先来亲上一个……”杰瑞勾住祈天恩的脖子,嘴唇一嘟就要靠过来,被祈天恩及时一个手拐撞到沙发上。
“得了,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被你传染什么疯病。”他眉角抽搐,一副谢敬不敏貌。
“想不到我的一片真心竟然被人当成驴肝肺……”
“呿!这又是从哪出电影学来的台词?我要说了,听不听随你。”大男人不像大男人,偏学小女生爱看些文艺爱情片当日常消遣,真不知该让人说些什么。
“听啊,听……不过先补充一下点心。”
杰瑞毫不客气的拿起祈天恩桌上的话筒,拨了总裁专线出去,要人重新送一壶咖啡进来,总裁要喝;饼干什么的点心也买些进来,总裁要吃……
“看来你当我这里是咖啡馆了。”被冒用名义的人头一直等到秘书送了茶点进来又出去,才冷声冷气的开口。
可不是吗?还附说书人一名呢。不过这句话杰瑞很爱惜生命的没说出口。
“朋友,你可以说了。”
瞪了打定主意赖下不走的杰瑞一眼,祈天恩这才没辙的开口。
“你还记得当年陆晴的事吗?”他揉了揉眉角。
“当然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好吗?”杰瑞翻了个白眼,“当年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的,连我法国老家的报纸都刊上你这蓝胡子的照片以供所有女人警惕,你想,忘得了吗?可不是所有人的好朋友都能登上全世界的社会版头条!”
祈天恩听了也只能苦笑。
“你说你没做,我就相信你没做。朋友不是当假的,我看得出你是真心爱她的,再说,要我说是谁下的手,我绝对百分之两百认为陆氏亲族下手的动机大过于你……唉,姑且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反正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想跟你追问什么,只是,你差不多也该放下了吧?将陆远守好不也是圆了陆晴的心愿?我的老家有句话说,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学得尚未学习的想……”杰瑞以为好友仍没走出当年的阴霾。
“她没死。”祈天恩悠然吐出的话语打断杰瑞的苦口婆心。
“What?”杰瑞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当年的她陷入重度昏迷,生死未卜,陆家兄弟又派了人无论生死都要带回她,为了她的安全,我只好把她藏起来。事实上,这几年来我总是往花莲跑就是去看她。我在花莲买了一栋别墅,请了管家、仆佣和看护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守着她。”
“你是说,她没死?”杰瑞怀疑的瞇起一双蓝眸。
祈天恩淡然重复道:“她没死,她一直在我的保护之下活得好好的,而且前不久她还清醒了。”
“而你就这样心甘情愿让大家误会是你派人杀了自己的妻子只为了继承陆远?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这陆家的养子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不禁大喊。
要不是办公室的隔音设备算得上是一等一,经过杰瑞这一声暴吼,不用广播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了这隐藏多年的秘密!
“你这白痴!”他受不了的拍额,打算先找面墙来撞一撞。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要听你骂我白痴。”祈天恩仍是平静的喝着咖啡。
“你的脑袋到底正不正常啊?我……我真的很没力,连要怎么骂你都想不出句子来……你有没有想过,陆家那群猪猡要是聪明点,依当时的局势随便买通个检察官假造个赃物,搞不好就能一辈子关死你?!”
“事情发生得突然,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可以周全的保护她,只好先藏起她,假报身亡,再以她先前立下的遗书顶下陆远。当时的想法很单纯,我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原本该属于她的陆远集团受亲族争夺而四分五裂;再说,要保住她我需要一定的权势跟财力。”扯上陆晴,祈天恩往往顾不及自己。
杰瑞激动得想一拳挥过去。“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啊,我名下的产业说多不多,要稳下当时的陆远也还不成问题。”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你那时也自身难保,忘了吗?”欧洲环宇集团的继承人与现任当家的情妇搞出不伦之恋,这在当时可也是社会版头条之一。
“你!”杰瑞的拳头在空中挥了挥,撇下嘴角。“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这几年来社会舆论也淡化得差不多了,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刚刚不是说,她醒了,不是吗?你没欢欣鼓舞大放鞭炮已经够不正常的了,居然还这副心神不宁的死样子。”
“有吗?你看不出来我很高兴……”他下意识的模了模自己的脸,心里想的是,万一自己真的像杰瑞说的那样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会不会让晴儿误会什么?
“少来,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高兴的样子,反而像是在忐忑不安什么似的。你在紧张什么?说吧,我想现在再大的事情我都能承受得了。”杰瑞边叹息边朝他摆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失忆了。”
“什么意思?”虽已有心理准备,可听到的那一剎那,杰瑞仍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下。
“就字面上的意思,她忘了昏迷之前的所有事。”
叹了口气,祈天恩闭眼往后躺靠牛皮椅背,语气不起波澜地道:“我想,这让我在知道的那一瞬间很不能接受,可是那一瞬间我也想到,如果她什么都记不得了,那么也不会知道之前我跟她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在她的眼中,与其说我是丈夫,不如说我是受她聘雇的人。她可以信任我,可却不爱我;她可以将一切给我,可是她的心,我却始终捉模不着。这种关系让我一直很战战兢兢,深怕哪天她觉得我做得不好,就会换上另一个人来取代我的地位,简单得就像她当初一句话钦点我成为她丈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