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他吗?
闭了闭眼想去感应对方的思绪,试图借此来确认他的身份,但好半响过去了,却仍是无法如愿。
奇怪呀,怎么会这样?“心见”的能力是她与生俱来的,从小到大除非她刻意封起,否则从没一次出过差错的。内心才刚怀疑着,突然有个意念在脑海中闪过,惊得她差点整个人跳起来——要是她现在能动的话。
啊,对了,她怎么又忘了自己已经跟他……而且还是她主动要求的呢!她忍不住在心底发出申吟,窘然的想,这下可好了,“如愿”的舍去了心见的能力,还如那家伙说的,彻头彻尾成了标准的女婬魔。
要是现在能动,她真想再将自己埋起来,好好反省那些借酒装疯的丢脸举动。
不明白床上佳人内心翻飞的情绪,尹琉星严肃着一张俊脸,与几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在桌前细声交谈着。
“巫氏的追捕行动已经告一段落,不久前他们才撤回所有相关的命令,就连先前在黑市颁布的悬赏也都宣告取消。”
“为什么?”尹琉星实在猜不透。
虽是刻意安排洛华在美人山庄落脚,并且放出她即将下嫁前武林盟主之子、罗煞门下任当家的消息,有心张扬她如今的后台强硬,已非昔日的孤军奋斗。可去没想到成效如此之大,竟轻易教对方撤回了人马?
“不晓得这消息来得突然,就连对方族人恐怕也是诸多疑问,兄弟们还特地花了好些功夫去查证,仍是不得其解。只知道这命令是由巫氏一族里权力最大的九星长老颁下的。”
“九星长老?”尹琉星手上捉着一支精致的玉簪把玩着,俊朗的眉宇轻皱了起来,“他还活着?不是早死了吗?”十八岁那年,为了彻底截断阿爹身份曝光的危机,他亲手将一只镶着彩翎的金箭射进了那声称瞧过阿爹真面目的阴险老头胸口。造价千两的金箭买他一条命,也算很给他面子了。
“是新一任的九星长老,三年前就任,至今未曾公开露面,行事作风都很神秘,就连巫氏族人都仅有少数几个见过他的。”
是吗?尹琉星沉吟了一会儿,“要探子回去盯紧巫氏族人的一举一动,我担心他们有别的计划。另外别忘了再继续追查那神秘的九星长老的身分,我心里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突然出现在屋里的青衣男子引起众人的注意。
“少主。”
原来是尹琉星的贴身护卫,青竹。
“有事?”
“萦心小姐场子里传回了消息,说是出现了几名不知身份的外族男子,其中一人甚至还跟海儿小少爷起了冲突。听他们的口气像是将要往美人山庄而来,萦心小姐感觉不对劲,要人回来提醒大家注意。”
“外族男子?”尹琉星眼神一亮,唇畔一抹颇含舆味的笑意隐隐约约,“样貌生得如何?”
“除了其中一名佩带长剑、外表看似我国男子之外,其余皆是蓝眸黑发,并且皆未佩带任何武器。但萦心小姐说,有几名外族人指甲呈现不正常的青黑色泽,明显是淬了毒液的,另有一名可能为领导人,神情冷漠,怀里抱着一只罕见的紫金小貂,他双手全是厚茧,也许惯使某种暗器。”
紫金貂?不就是那天澜山的特产吗?尹琉星敛下眼睫隐去杀气。看来是那该下十八层地狱受苦的男人送上门来找死了呵。就可惜他最近忙着洛华的事,没空招呼他,就先让他将命欠着吧!
“别担心,那是琉夜的客人,你把这消息原封不动传去给琉夜知道。对了,别忘了提醒她,海儿已经跟人家碰过面、打了招呼,我想她可能需要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一向和阿爹同样冷面相的琉夜妹子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呵呵,真让人期待。对了,可不能忘了这位远道而来客人的“专长”。
“要人拦着慕容文沁别离开庄子,跟她说接下来可能随时会有人需要她的帮忙,同时也请与她同行的公子跟我们配合一下。”将“神医”跟“毒王”先备妥,就是擅蛊毒的蓝旗庄主也得不到好处。
青竹领命退下,尹琉星又交代了几件事之后,也将其他人打发出去,因为他总算发现昏睡多日的佳人醒来了。
见她红着一张小脸又动弹不得的可爱模样,尹琉星就觉得好笑。
可怜的姑娘,慕容文沁说过她醒来后会有还一阵子酸疼不适,现在身子肯定十分难受了。
从桌上端了杯茶水来到床边,轻松的用手扶起她,在她还搞不清楚的状况下含了口茶水哺进她的樱桃小嘴。解了佳人干渴的同时,也彻底轻薄了人家。
色……!洛华瞪大眼,直直望入他闪着复杂神色的深眸底,发现里头正隐隐闪着愤怒的火光。
他在生气吗?为了什么?因为她睡了太久?因为她醒来没叫他?
是知道自己必定昏睡了好几天,但既然这样两个人又怎么有机会起争执?更何况她从没见过他生气!他一向是带着笑意的,轻松随与的,甚至非常自我中心的快乐着,气得别人半死不活的同时又赖皮的让人拿他没办法。
她以为没人能影响他的好心情的!
看习惯了他满脸闪亮刺眼的笑容,她好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要怎么让他又对自己开怀的笑呢!
啊啊,她现在该要想的是怎么离开这里,别让这家人卷入她与族人间的对立,而不是将心思打转在儿女私情当中……等等,什么儿女私情?她跟他才没什么儿女私情呢!他们只不过是不认识的两个人突然间碰在一块儿,然后因为种种巧合结伴同行。
然后……他带着她逃命,他总是坚持要抱着她,在她跌倒的前一瞬将她抱满怀。他总是预先准备好一切,生活所需她从没费过心,他自己喜欢吃鱼吃肉,却老是配合她点些清淡的菜色。他让她在一路上,明明是在逃命,却过得像在玩乐,他只是嘴巴坏,爱逗得人想发火,但其实对她很好。
当她心见的能力还在时,虽然不曾真正去窃查过他的内心,却知道他对自己来说是可以信任及依靠的。所以她很放心的与他同行,而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靠近一个人。
他的一切想法及举动她都觉得有趣。怎么会有人这么……这么不按照牌理出牌呢?她永远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她觉得他好好玩,而且也很容易分享他的快乐。
他让她第一次产生了想依赖他人的心情。
他只要一开口,她就气得半死,却也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知道在梅迷阵里,他心中对自己产生了一种不同于对他人的情感。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一颗芳心却悄悄起了不明的骚动。
当知道他可能会为自己而受伤时,没多想地徒手捉刀,就好像他每次接下自己跌倒的势子,脑子还没想到,身子就已先动作了,她只是不想见他受伤。
他的家人很有趣。
赏月宴,是她参加过最有趣的活动了。以前她只能出席一些严肃又不容出错的祭典,从不知道一群人围在一起吃饭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敝了,仔细想来,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跟他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了,甚至还跟他……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有些无措也有些不安,没必要欺骗自己,她知道她动心了,为他,不知不觉的。
“你能不能专心点?”尹琉星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甚至有些恶意的用力咬了她的唇一下,听见她痛呼出声,才又低头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