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生病,作啥要喝药?”
“你……”沈小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了。”范舒行难得严肃着一张脸。“不吃药,病就好不了。你就当在喝汤,一口气灌下去吧!难道真要我动手?”
让他动手还得了?
这会儿沈小玉不再迟疑,赶忙捧起汤药苦着一张脸咕噜咕噜的一鼓作气喝进肚里。
“哇,苦死了、苦死了!”
范舒行见状,赶紧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
“不苦了吧!”
沈小玉这才笑眯了一双眼。
“不苦不苦,好甜哦!”
范舒行宠溺的摇头叹笑,大五则是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这么大的人了喝药还要吃糖?你当你是三岁小娃儿吗?又要哄、又要骗,伺候祖女乃女乃也没你这般麻烦吧!”
沈小玉不予理会,朝他扮了个鬼脸,迳自笑得好开心。
没有人知道的是,一段若有似无的情愫也开始像初生女敕苗般慢慢滋长了。
整整休养了七日,沈小玉的病终于迈入康复的阶段。
而在这七日里,她不单单是连一点儿工作也不用做,而且还天天轻松优闲得就像个大老爷似的;用膳有人伺候、吃药有人伺候,也有人陪着聊天说话,简直比皇帝还享受。
众人体恤她生病受苦,所以这七日她是连踏进灶房一步也没有,不用一大早起来忙着做点心,不用抹桌子、不用擦地板,就连洗衣打杂也不用,样样有人准备好,沈小玉有如过着神仙似的惬意生活。
“哇!好久没闻到这般清新自然的花草香了。”
难得病好了可以踏出房门,沈小玉一脸笑眯眯的站在湖边欣赏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享受难得的清静。
“不过现在病好了,又得重新回去工作,想到这里就好烦啊!唉……”
才自语着,身后猛地响起奇怪的声音,沈小玉纳闷的循声走了过去,看见一名穿着高贵的妇人倒在地上哀号着。
“这位大婶,您没事吧!”沈小玉好心问道。
那倒在地上的妇人突地抬起头,开口劈哩啪啦便朝她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是瞎了、还是眼睛有问题?我还这般年轻你居然叫我大婶?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这么没家教!你应该喊我一声‘夫人’才对,嗯?你又杵在那儿作啥?不会赶快过来扶我起来吗?”
沈小玉呆愣的眨眨眼,才走过去将那妇人搀扶起来。
“大婶,您没伤到哪儿吧?”
不料,好心的关怀却遭来一顿更凶恶的怒骂:
“你这丫头要我说几次啊?你脑子怎么这般迟钝呢?我方才要你叫我‘夫人’你是没听见吗?你这丫头眼睛有问题也就算了,怎么连耳朵也有问题啊?要不要去找大夫瞧一瞧?”
沈小玉被骂得又是傻眼又是错愕。这妇人竟这么难伺候?!
“请问您是──”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劈哩啪啦的狂吼:
“你这丫头还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我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你又是谁啊?姓什么名什么?今年多大?在这里作啥?是不是丫环啊?我瞧你这模样肯定是,又呆又蠢,反应又迟钝,到底是谁把你请来当丫环的?见我跌倒了也不会扶我到亭子里去休息,你怎么这般笨手笨脚啊?”
沈小玉骂得简直是一点回嘴的机会也没有。
“这位大──”不对!她赶紧改口:“这位夫人,您才是怎么回事呢!我方才见您跌倒,好心的扶您起来,结果您不但不感激,反而还劈哩啪啦就把我骂了一顿,请您搞清楚,我不是非帮您不可,再者;您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妇人见她敢顶嘴,气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哎哟!你怎么这般不知礼数啊?我说一句你给我顶十句,你才是哪里冒出来的,你知晓这是啥地方吗?你这不知哪儿来迷路的小丫头不知分寸的闯进来,还不快给我离开!”
沈小玉被骂得心头一把火都要冒出来了。
“我本来就住这里,作啥要离开?”
那妇人一脸诧异。“你住这里?怎么可能?”
“为啥不可能?”沈小玉气冲冲的顶回去。“我已经住在这里一个多月了,这里的人我都认识,徐伯、洛叔、大五,还有范舒行我都熟得很,我劝您最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将您送进官府,说您擅闯民宅,而且还恶意出言不逊,将您扭进大牢,哼!”
那妇人险险气急攻心。“你要将我送官府?”
沈小玉高傲的抬起头。“怕了吧?”
岂料那妇人竟不怒反笑。“你还真是太天真了。你说你才住进来一个多月啊!你可知早在你没来这里之前,我便已经不晓得来这里住饼几回了。小丫头,你要跟我斗还早得很呢!劝你还是赶快识相的离开吧!”
沈小玉不服气的跺着脚。“我作啥要离开?我住在这里的一个多月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至前头打杂,下至后头洗衣、抹地,哪一件事儿不是我做的?您又是谁?有啥权利叫我走?”
那妇人不甘示弱的叉起腰。“你有啥了不起啊?你可知这间客栈可是我出银子资助的?”
沈小玉当场愣住。“啥?”
“哼哼,怕了吧!”那妇人胜券在握,笑得可得意了。“这里的人我每一个都认识,而且最少都认识丁一、二十年了,你不过来一个多月要怎么和我比?小丫头,你的道行还太浅,回去修炼个十年、二十年再来吧!”
“这──”
沈小玉忍无可忍,气得频频跳脚,正好这时范舒行自前头走了来,她立刻气冲冲的朝他跑去。
“你来看看、评评理吧!这位大婶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还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频频问我名字、今年多大、做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赶快把她给赶出去!”
范舒行来回看着她们两人,最后朝那妇人走了过去,喊了声:
“娘,我刚才不是要您别乱跑吗?”
“赶快把她赶──”出去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沈小玉已猛地顿住。
“你刚才喊她啥?娘?”
她没听错吧?
第八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又再一次在沈小玉上应证。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运气居然如此背,她一张嘴巴自听到那声“娘”后到现在,就一直惊讶得合不上。
半晌,回过神来后,她立刻跟范舒行咬耳朵。
“怎么你娘来了你也不事先知会我?”害她出了这么大糗,哼!
范舒行苦笑。“我也万分诧异。”不止他娘,连他妹妹一同从洛阳过来了。
此刻沈小玉就站在大厅里接受那对母女肆无忌惮的打量,看得她浑身发毛,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你说你叫作沈小玉,是吗?”终于,先前和她吵架的妇人──也就是范舒行的娘亲开口了。
沈小玉努力端出笑脸。“是的,夫人。”
原以为自己谦卑的态度会让她满意,岂料她竟不屑的冷哼。
“小丫头,你还真是会作戏啊!罢刚明明还和我在后院里大小声的吵架,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怎地一知晓我的身份,你的态度马上就变啦?小泵娘年纪轻轻就这般会使心眼,真是要不得!行儿,你打哪儿找来这样的丫环啊?城府这般深!”
沈小玉一听,又气又呕。“夫人,您──”
“我没让你开口你吵啥?”范母冷着脸骂人。“丫环就该要有丫环的样子,要你往东就往东,要你向西便向西,主子说话的时候,奴才没有开口的资格,这般简单的道理也不懂,你学人家当啥丫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