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开始失序,满屋子的人还来不及开口说上一句话,气急败坏的风恋荷便又噼里啪啦地继续骂了起来。
“敢情是我那日下手太轻了,让你见识不到我真正的厉害,所以你才会不知死活地带着你爹大着胆子上门来告状?如果你嫌被我揍得不过瘾,只消私下知会我一声便行,包管会再痛揍得你直呼过瘾、求爷爷告女乃女乃,不信现下就试试看。”
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王大虎,一瞧见她龇牙咧嘴的可怕模样,立刻躲到他爹王阿舍身后去,活像只缩头乌龟。
“你躲啥?有种就站到我跟前来,看我敢不敢赏你一顿饱拳?念在你年纪尚幼,那日我已够手下留情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敢上门来反咬我一口,好啊!我今日若不揍得你屁滚尿流,我便不叫风恋荷。”
情况完全失控,在忍无可忍下,一旁铁青着一张脸、静默了好半晌的风玉堂终于出声吼道:“给我住手!”
怒吼一出,风恋荷刚扬起的小手当场停在半空中。
“爹!”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原本还嚣张得很的风恋荷,当场倏地一下收回了手,细小的汗珠从她额间开始冒出,她明白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爹,其实我……”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风玉堂一张老脸频频抽搐,气得一副随时就会翻眼告别人间似的,“我原先还以为这一切只是个误会,怎知你一进门便破口大骂,还动手要打人.你知不知羞啊?对方不过是个六岁大的小娃儿,你却把人家打成了那副德行,我风玉堂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会生出你这么个粗俗暴力、不识大体的野丫头来。”
风恋荷恼不过,嘟着嘴辩驳:“我没有欺负他,我说过了,是他先动手打四毛的,我一气之下才会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风玉堂脸色铁青地讥讽:“你的教训还真小啊!把人给打成了那个样子……你一个姑娘家动手本就不对,更别说对方只是个小娃儿了,就算再如何的生气,你有脑子不会想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真如此难以分清?”
风恋荷火大地怒吼:“我就是分得清才动手揍了他啊!”
风玉堂尚未开口,一旁护子心切的王阿舍立即怒火冲天地破口大骂:“风老爷,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居然动手打了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娃儿,还如此义正辞严、半分愧疚也无,今日便算我儿倒霉,被狗咬了一口,以后你我王风两家从此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哼!”
说完,便怒气腾腾地带着那被打成了猪头的儿子气呼呼地离开。
而风恋荷却仍不知死活,追在后头又怒又恼地狂吼:“王阿舍,你说谁是狗啊?”
风玉堂跌坐在椅上,差点怒急攻心。
“你这个孽女!不知反悔也就算了,人家都上门了,你居然还一点歉意也无,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即便是做做样子也好,你却连一句道歉也不肯说,你非要把爹气死才甘心吗?”
风恋荷这才跑了回来,当下万般委屈地嘟起了嘴。
“爹,您做啥生气?您是不清楚一切前因后果,所以才如此恼怒的,可女儿所言绝无半分虚假,真是那王大虎太过张狂,狗仗人势,我才忍不住对他动手的;再者,我下手极轻,那王大虎顶多伤及皮肉,不过就那点皮肉之伤,是他们太大惊小敝了。”
“你这孽女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风玉堂差点被活活气死。
“我又没错,做啥理不直气不壮?”
“你……”
眼见风玉堂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来,心细如发的青丝赶忙跑过去安抚,同时用眼色示意风恋荷闭嘴。
“老爷,您别气啁!气坏了身子划不来啊!”
迟钝的风恋荷此时总算发现到父亲的不对劲。
“爹,您怎么了?”才说着,人便已急急忙忙地飞扑了过去,“好好好,爹,您别气了,一切都是女儿不对,女儿不该对那死……王大虎动手的,请您原谅女儿吧!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眼见风玉堂仍是气得很,风恋荷不得已,只好转向身后那始终环抱着手臂、悠闲自得旁观一切的谷傲辰求救。
只消一眼,谷傲辰便明白她的意思。
“老爷,您就念在小姐初犯,原谅她吧!”
一句话说得好像心不甘情不愿似的,风恋荷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转向风玉堂低声下气地道:“是啊!爹,谷师傅说得不错,女儿是初犯,而且又不是故意动手打人,这次真的只是意外,女儿已经好生后悔,您就别再气了,原谅女儿吧!女儿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可以吗?”
眼见众人轮番说情,风玉堂的怒气总算稍稍缓和。
“倘若你真后悔,明儿个便上王府去登门道歉。”
风恋荷还没开口,一旁的青丝已急忙抢着道:“会的、会的,我明儿个就准备一些礼盒,让小姐带着上门赔罪去。”
岂料,少根筋的风恋荷却当场愤怒地吼出声:“我不要!我做啥要上门去向他们赔罪?那死小孩敢上门来告状已经够让人恼火了,他那蠢爹竟更可恶,方才还暗骂我是一只狗,我没到他经营的布店去堵他已经够仁慈的了,还要我道歉,办不到!”
一旁的青丝当场忍不住头疼地申吟出声.真是个蠢主子!
丙然,风玉堂一听,脸色更是铁青不已,浑身发抖。
“你、你说啥?”
“我不要!”不知死活的风恋荷仍兀自咒骂着,“我瞧那王大虎八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被我揍成那样居然还敢泄我的底,好哇!我明儿个就给他好看,让他无法再告状。”
风玉堂一听,差点吐血。“你、你这孽女给我到祠堂里去跪着,马上!”
风恋荷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只可惜为时已晚。
看着一脸摇头叹气的青丝以及噙着幸灾乐祸般笑意的谷傲辰,原本红润的脸色当场僵白。
真是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整整跪了一个晚上,纤细的人儿早已头昏眼花、饥肠辘辘。
“这个死王大虎,居然敢如此陷害我,我和你的仇怕是没完没了了,你最好祈祷不要在街头让我遇着,否则我绝对打得你鼻青脸肿、不成人样,让你再也开不了口告状。”
愤怒的低咒一波接着一波,她压根儿忘了那王大虎不过是个六岁大的娃儿,月兑口而出的气话仿佛恨不得将他撕碎扯裂、大卸八块。
“不行,我非想个绝妙好计不可,此仇不报非女子,那王大虎吃了我的亏还敢告状,是因为他知道是我动的手,所以才敢如此嚣张地带着他爹上门找碴,下次我就让他认不出我,到时他想告状也无法告。我便可高枕无忧、快乐度日了。”
风恋荷咬牙切齿地说着、用心想的计谋,让人听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可恶,肚子好饿啊!爹爹还真忍心,居然不让青丝送饭来给我,我好歹也是他的独生爱女,即便真犯下了大错,也不该如此待我啊!包何况我何过之有?不过就揍了那仗势欺人的王大虎罢了,我可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耶!不嘉勉我就罢了,竟然还罚我跪祠堂?”
再也忍受不住,她捶了捶酸疼的腿,一跪坐到地上,只是还没坐热,耳边便已响起阵阵的开门声,风恋荷当下心头一惊,连忙又跪回来,安静地竖起耳朵倾听外头的动静。
门外,一阵寒窜声过后,两条细小的人影突地溜了进来。
“小姐,香儿给您送吃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