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姑娘,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她除了惊讶外,还是惊讶,她从没想过,平常老是苛求她的菊姑娘,今天会将自己珍藏的珠宝,全数毫无保留地送给她。
“咱们姊妹一场,你晓得我脾气的,你要不收下,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她坐回镜台前,对着身后的云芝袖说道:“替我理理后头的簪子吧,太大的话,戴上凤冠会不太舒服的。”
而云艺袖心中突然变得五味杂陈,仿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满脸的良心不安。
原以为她在迎菊的心目中,跟个卑微的下女没两样,可万万没想到,在此时此刻,她却感受到她在她心目中,所受到的重视,是她昔日所无法想象得到的。
她该怎么办,菊姑娘对她这么好,而她……
“菊姑娘,我……”
“喔,对了,旗主差人从汾阳再送上两百坛白玉汾酒来,我好象记得跟你说过,会在今晚从后门送来,你去看看送来了没?”云芝袖正想开口告诉她一些心底话,却见迎菊转过身来,把话给截了去。
这话才说完,只见云芝袖手中的梳子同时滑落下来,匡嘟一声,象牙梳顿时断成两半。
“芝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迎菊警觉到,今晚的云艺袖,仿佛有着心事,老心不在焉的。
“没……没什么事……”她慌得将地上的象牙梳子捡起,待她站起时,蓝儿突然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菊……菊姑娘,不好了,旗主新订的汾阳酒,在半途又被盗匪给劫走了1”
“什么?!又被劫走了?!”
她心头一急,什么装饰也顾不得,便一个快步,朝向前头厅堂奔了过去,云芝袖先是在原地顿了会,最后才心慌意乱地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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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坛的汾阳酒,又轻而易举被盗匪夺了去。
这明显地有内神通外鬼,即使奔雷托所规划的路线再怎么隐密,路线照样被识破,这回被劫走的地点,是在一处偏远的小村落,荒烟漫漫、人稀林茂,别说是目击证人了,就连半头牛也没有。
此事二度报上官府,苏州知府一个头两个大,这件劫案一来没留下任何证据,二来运酒的护嫖人员,全都被乱刀砍死,在无凭无据下,要查办起来,可说是大海捞针,一点头绪也没。
所有的人依旧苦无对策,在即将大婚的前两天发生这样触霉头的事,任谁都不好过,整个余园充瞒着沉重的气氛,就连大门口所挂的两盏红灯笼,也显得死气沉沉,仿佛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宴,投下一场难料的变数。
“今晚大伙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先回绍兴,将与汾阳酒齐名的西凤酒运来,先暂时应付状况,菊儿,你不介意我这样安排吧?’,奔雷托知道是自己天疏忽了,总以为这件事不会发生第二次,没想到,还是遭到劫掠,使得他对迎菊十分自责。
“被劫就被劫了,我看是这些盗匪存心想让我嫁不成的,反正不喝汾阳酒难道我就嫁不成了吗?你别替我担心,就算只是喝喝普通的白干,我也不会有任何埋怨的。”迎菊才不会被这班盗匪给击垮,况且西凤酒还是名列全国四大名酒上等佳酿,乃雍州出产之名酒,虽然没有汾阳酒来得出名,但拿出来宴客,可也毫不逊色。
“我的确没看错人,你真是聪明懂事,说你有多任性霸道,我就不这么觉得。”他捧起她的小脸蛋,当场就在厅堂里吻了起来,激烈的热吻,让陆元梅及其它奴仆看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对于这位即将成为陆家姑爷的奔雷托,还是给予深深的祝福。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微笑,但奔雷托却用眼角余光发觉到,只有云芝袖那种落寞与嫉妒的目光,和其它的人比较起来,则有着大大的不同。
“好了,在这节骨眼,你还有心情做这些事,家人都在,你不能够节制点吗?”迎菊还懂得适可而止,在热吻一番后,马上就收敛起来,不想有太多擦枪走火的演出。
“这八万两对奔雷旗主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所以他才不会太过着急,但……你真的不希望查出这劫酒的凶手,到底是谁吗?”看到奔雷托在连续发生两次劫酒事件后,特别是在与迎菊大婚的前两天,还能镇静自若,对于他的异常冷静,感到十分诧异。
“丢了就丢了,只能怪我们太过粗心大意,我想,明天绍兴之行,只好我亲自走一趟就是,这回我会谨慎些,你们就别再为这种小事担心了,我们蒙古人做事,一向不拘泥于小节,要是太将每件事放在心上,那不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吗?”为了不影响到众人的心情,奔雷托自己率先带头哈哈大笑起来,若能破财消灾,当做化劫去难,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啊,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好象是这么说来着,什么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只要大伙都平安无事,损失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一旁的哈札虎,这次总算说对一次人话。
所有人看了奔雷托这样乐天知命,也就不再深锁眉头,唯有陆元梅,看得出奔雷托,实际上则是另有盘算,至于他在打什么主意,这点,她倒是很难去想得通。
不过她并不着急,对于这位聪明绝顶的妹婿,她有这个把握,不消几天,就能查出凶手,让事件的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同时又有下人高声喊着:“不,你不能进去。你是什么人?我们还没通禀,你不能进去!”
众人回头向厅门处看去,只见一个头上扎着白巾、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老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直朝云芝袖方向而去。
“你要干什么?!”迎菊想要冲上去护住云芝袖,却被奔雷托一把拉住。
奔雷托在她耳边轻声说:“先别动,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不想知道这次劫酒的真相吗?”
迎菊沉默了,看着那白巾老鬼一路向云芝袖冲去,也不好阻拦。虽然她与芝袖情同姐妹,但面对这么一件大案,也只好暂时忍下去,只求找出真相。
“看你一脸清秀纯真,想不到你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你要我第二回替你劫走的汾阳酒,里头尽是要命的鸩酒,害我一个晚上死了四十多名弟兄,这笔帐,我不该找你算,那我该找谁算啊?”白巾老鬼将事件来龙去脉一说,不仅云芝袖震惊不已,就连其身后的人,也感到万分错愕。
“你……你说什么,那……那些全是鸩……鸩酒?”云芝袖整个人全呆了,她缓缓地回过头,欢眼定在奔雷托面前,难怪在第二次汾阳酒遭劫时,他会这样镇定自若,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
这招引蛇出洞,是奔雷托想了好久的计策、当他知道这负责接收汾扬酒的人是云芝袖之后,便放出假消息,说要从山西再进两百坛酒,并且将运送路线仅说给陆家两姊妹和云芝袖知道,为的就是要试试看这一回,是否是还会遭劫二没想到,酒还是被劫走了。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与迎菊情同姊妹的她,会做出这样泯灭天良的事来。
“芝袖,你告诉我,这件事跟你绝无关莲。是这白面老鬼故意栽赃你的。”迎菊不敢相信会有这等事发生,只要芝袖与她无关,她会相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