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叫六甲村……”
“看来是没事……”
“不过这小泵娘的口音和打扮,不像咱们这儿的人……”
明月虽然听得懂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不过腔调并不是平日经常听到的,脑袋又是一片空白。
“老村长来了!”
只见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来到田埂旁,和蔼可亲地打量着她。“小泵娘是不是迷路了?”
“呃……大概是吧。”明月还搞不清楚状况,只好这么回道。
老村长笑眯了眼,和善地邀请她。“小泵娘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回去,先换件干净的衣服再说。”
“谢谢。”庆幸自己遇到好人,她不禁感激地说。
待明月来到老村长的家中,对方马上叫儿子烧热水让她洗澡,又要媳妇儿拿衣服给她穿,并煮了几道家常小菜让自己填饱肚子。
“小泵娘,多吃一点……”
“是啊,可别跟咱们客气……”
“你们这儿叫……六甲村?”明月吞下嘴里的饭菜,又问一次。
几个阿公阿婆都很热情地抢着说话。
“这儿是叫六甲村没错……”
“小泵娘是打哪儿来的?”
“难道是异族人?”
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明月只好顺着他们的话点头了。
“也可以这么说……”当她看到这里的村民,男的身穿短褐、脚穿草鞋,女的则是粗布衣裙,发髻用布包着,简直就像是走进古装剧片场,脑子陡然之间像被一道雷给劈中,忍不住心惊肉跳地问:“请问……现在是哪个朝代?”
阿公阿婆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回答明月。
听到所处的朝代根本不在教科书里头,难道是平行世界?就在她从桥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两个世界正好产生交集,明月想起之前还半开玩笑的说要穿越就要穿越到一个没有历史、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地方,那才真的有趣,想不到居然成真了。
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懊不会菩萨口中所说的“天机不可泄漏”,指的就是要她到这个平行世界来完成第二个使命?
而在亲耳听见明月承认自己是异族人,老村长和几个阿公阿婆很快地交换一个眼色,心想这是个大好机会,事不宜迟,只能这么做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对于跟父母差不多年纪的阿公阿婆,明月也没有防备之心,自然看不出对方在盘算什么。
老村长亲自端了杯热茶过来给她,“小泵娘,天色已经暗了,今晚就好好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吧。”
“谢谢。”她连忙伸手接过。
“快喝、快喝。”
几个阿公阿婆都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明月,让她不得不赶紧把杯缘凑到嘴边,喝了几口。
不期然地,明月突然觉得好困,眼皮也好重,难道是太累了?思绪才到这里,接下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昏睡多久,明月是被此起彼落的鞭炮声给吵醒的,接着又闻到刺鼻的硝烟味,让她的意识逐渐清晰。
明月本能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窄小昏暗的空间内,而且还会晃动,心头一惊,本能地循着微弱的光线,用力一推,没想到是布帘,整个人差点跌了出去,幸好有人及时扶住她。
“她醒来了!”
“不要让她出来!”
外头有人大喊。
当她看到外头聚集了好多男女老少,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又发现自己原来是坐在轿子内,身上还穿着古代新娘子的大红嫁衣,头上更戴着凤冠,这身打扮让明月又愣了好几下,怎么才睡个一觉就完全变了样……
那杯茶有问题!
明月后知后觉地想起昏迷之前的记忆,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和善热心的阿公阿婆会下药害她。
她把头探出轿外,惊疑不定地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村长有些愧疚地来到花轿旁。“小泵娘,看在咱们救了你一命的分上,你也救救咱们吧……”
“救?怎么救?”明月呐呐地问。
“今天是十年一度河神娶妻的日子,县太爷命令咱们六甲村要贡献一名闺女,不过村子里老的老、小的小,要不然就是嫁人了,实在找不到适合的人选,正巧小泵娘出现,只好委屈你嫁给河神……”老村长用袖子抹着老泪,不禁娓娓道来。“如此便能保佑在这十年内,青河一带的百姓免受水患之苦。”
明月听到嘴巴都合不拢了。“河……河神娶妻?”
看了那么多本言情小说,最差的待遇至少还能当个婢女,可没有哪一本是穿越过去嫁给河神的。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再次大作,花轿也愈来愈靠近目的地了。
“等一下……”明月真的慌了,想到民间故事里的“河神娶妻”根本是迷信,被扔到河里的新娘子全都溺死了,至少她这辈子还没看过河神长什么模样,可不想要这种莫名其妙的死法。
“我可以帮你们去跟河神谈判,叫祂以后改成三牲五果就好了……”因为鞭炮声太大了,她只能用嚷的,可惜没有人在听。
当花轿来到目的地,明月被几个中年妇人左右架着,从轿内拖了出来,面对这么多人,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扯开喉咙,试图让众人冷静下来。“你们先听我说……把我嫁给河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十年后你们还是要再去面对同样的情况……”
“动作快一点!”
“不要耽误了时辰!”
只见崖岸上摆了祭坛,道士一手持着桃木剑,一手摇着铃,双脚走着禹步,口中念念有词,还有好几名穿着官服的官员在现场,以县太爷为首,其他人跟着拿香跪拜,数百名百姓也跟着分列两旁,拿着三炷清香,冷眼旁观着无辜的人成为祭品。
“怎么办?”明月左右张望,希望能找到一线生机。
当道士作法到一个段落,便比了个手势。“把新娘子带过来!”
“放开我……”她试图挣月兑。
“快点!”县太爷不耐烦地斥道。
这下真的死定了吗?明月被拖到祭坛前,可以听到崖岸下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又望着周遭一张张冷漠的脸孔,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得不选择牺牲别人,这是人性的现实和黑暗面,不是不能理解,可是这种死法实在太不值得了,而且居然还有人在旁边一派悠闲地烤鱼,也未免太冷血了,干脆再叫一些炸猪排、烤香肠和卖卤味的摊子来摆不是更好。
明月不禁怒瞪着距离祭坛不远的崖岸旁,有一小块凸出的空地,一名大概二十多岁的男人在那里生起火堆,上头架着两条鱼,手忙脚乱地翻动开始焦黑的鱼身,不只是见死不救,还无视周围的骚动,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喂!你这个人简直没有人性,有人快死了,你还在那儿烤鱼……”就算她这辈子只能活到十八岁,也不想死得这么冤枉。
众人听见明月这么说,不禁左顾右盼,也没瞧见有人在烤鱼,都以为她是惊吓过度而在胡言乱语。
瞥见火堆上冒出黑烟,眼看两条鱼就要烤成焦炭,从小当总铺师的父母就教自己如何用最尊重的态度来对待每一道食材,绝不能浪费和糟蹋,面对这种情景,明月不禁嘲弄地哼了哼。“连鱼都不会烤,就只知道吃……”
这句话终于引起原本专心对付烤鱼的男人注意,抬头往她看了过来,似乎有些讶异,不过在讶异些什么,明月来不及思索,就要被丢下河了。
道士掐指一算。“时辰到了!”
“喂……杀人是犯法的……”她被硬拉着往前走,在挣扎当中,头上的凤冠掉了,梳起的发髻也散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