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们家在英国是望族,又是上流社会的菁英份子,在家族中的每个成员都是循规蹈矩,德术兼备的高贵雅仕,他们哪能容得下一个改嫁女人所生的女儿呢?”如珠妙语流畅无比,仿佛她母亲做了件该绑在木桩上烧死的罪行。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我妈让你蒙羞了,真对不起啊!”滚滚的火气如熔浆在体内沸扬,该是为母亲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还好我只给你买单程的飞机票,要不然我可就赔大了。”石克勤嘴上低声碎念着,但还是入了临临的耳里。
“什么……你只替我买单程的机票?”她不敢置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低级如狗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我妈会不接受你,所以才……”话未说完,鼠蹊部便被临临给赐了记膝功。“哇呜,好痛喔,你……你怎么这么狠?”
“这只是本金,而这……”她再往下巴一捶。“才是利息!”
第二章
“你说什么,你并不想签?”恩斯特浓眉一敛,隔着莫曼雷律师看向白芮妮。
“没错,我不想离婚了。”背对着恩斯特,白芮妮紧张地不停抽空烟。
“赡养费的问题相信我们已在律师的见证下,达到一定共识。”一年二十万英磅,够她过糜烂奢华的生活了。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釉红的亮彩唇色,在她的薄唇上更显亮丽。
“我们并没有小孩,所以应该没抚养权的争取问题。”除非她跟那游艇大王偷生,但别想诬赖他。
“除了这些之外,我们就没别的可谈了吗?”她局促忸怩,如神经质发作似的比手划脚。
“你认为呢?”他倒要听听她的见解。
“还有我们之间的爱啊!”她大声疾呼,没爱两人怎会踏过红毯,共宣誓词。
“早已荡然无存了!”他斩钉截铁,不留余情。
这四字怎么轻轻松松就从他嘴里说出,还带着怡然惬意的笑容。
“恩斯特,我错了,当时我不该鬼迷心窍,你也明白你长年在外……”她发现对方如冰如铁,锐利的眼神不带浓情爱意,想挽回他的心,很难。
“住口,趁我还没改变赡养费的数目时,你最好快把字给签了。”见异思迁的女人像放生的毒蛇,随时回头咬你一口。
“不,恩斯特,我是爱你的,那些杂志上刊登的照片和杜撰的文字,全都是胡说八道,你也知道他们为了要刺激买气,所以才……”
“莫曼雷律师,请你告诉他签了之后该注意到的几点事项,特别是今后若是她再提及与我之间的任何关系,我有权利止付所有的赡养费。”变心的女人如腐烂的苹果,不值得惜泥如金。
“恩斯特,你忘了你曾在我去世的父亲面前,说你要好好照顾我,疼我一辈子的吗?”她以亲情来椎他的心,试图融化他冰封的情义。
“我记得。”他阴鸷的细长眸子,伴随着淡淡的吐气声。
“那你现在怎么还这样对我?”她祭出她的父亲,但愿能奏奇效。
“这并不包括你背着我偷人,跟情人在宣布罗陀海边果泳,这还需要我照顾你,疼你一辈子吗?”他气愤地朝她怒吼。“有种你去墓园问问你父亲,如果他也同意我的说词,我无悔地爱你一辈子!”
“这……”良心在敲着丧钟,未问她就先判自己死刑。
“我看没什么好谈的了,三天内将离婚协议书签一签,否则的话,你一毛钱也拿不到。”他这话是交代给莫曼雷律师的。
“你这么快就想跟我离婚,难不成你在外头早有女人。”她反目成仇,随口来个欲加之罪。
“我不是早有女人,但我能明确地告诉你,我迟早会有这么一位女人的。”恩斯特不禁想起在台湾机场碰上的那位甜美有活力的小姐。
那份纯真与率直,如走进早晨的森林公园,用力吸一口芬多精般的舒畅。
有好几次,他竟恶意地想诅咒她婚姻失败,至少这样,希望之光才能从东方渐渐升起。
“白小姐,相信汤姆逊先生已说得很清楚,请你在看过这份协议书后,没问题的话就在上头签个字吧!”莫曼雷律师将离婚协议书与笔放在桌上,在恩斯特离去前,他还三令五申在他耳边交代。
白芮妮将离婚协议书拿起,忿忿不平地将它撕个碎烂,要她失去这样一个好男人,说什么她都不愿意。
只听她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但就算她哭瞎了眼,恐怕恩斯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异乡的感觉,一切是那样陌生。
空气是冷的,街道是冷的,来来往往的人群是冷的,就连她此刻的心……也是冷的。
走在异乡的街道,她看不到熟悉的街景,一栋栋古老欧式建筑矗立在她面前,想着十几个小时前还兴致勃勃跟着海如与丝蒂说着往后的美好幸福,哪晓得白日梦的戏这么快就落幕,快到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总还以为石克勤是在开玩笑,也许就在下一个街口,他就开辆红色挂着气球的跑车,大声地对她说对不起,还当场向她求婚……
别傻了,那没路用的男人,现在一定乖乖跪在他老妈面前,说他做了件丰功伟业的事,还将那个她看不顺眼的台湾女人踢了回去,尽忠尽孝当个好儿子,说真的,其实没嫁给这种男人也好,省得将来婆媳问题搞得她更神经分裂……
试着调适完自己心情后,临临收拾起伤心的眼泪,她必须快找家航空公司或是旅行社订位,早点离开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好。
走过两条街后,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男一女的吵闹声,冷漠的路人顶多是侧目旁观,并没人愿意上前去为两人调解或劝架。
从两人的外表看来,那男的拥有东方脸孔,而那女的则是位上了年纪的外国女人,两人在一家旅行社前拉拉扯扯,言语上的争辩听来有些火爆。
这种事让她这种侠女看见,哪能够袖手旁观,即使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她也得挺身而出,为那可怜的女人仗义执言,说两句公道话不可。
“请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用简单的英语问了那个伤心的女人。
中年妇女垮着一张花脸,手里还死命拉着那年轻男子的行李箱,情绪甚是激动。
“他……他把我的钱带走,说准备回到台湾去,不再回来了!”
又是个负心汉的故事上演!
临临不用听下文,光是听那女人哭成那德行,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欺负谁。
既然是同文同种的台湾人,她也省得跟他用英文沟通。
“又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白脸,我问你,你是不是吃干抹净就准备拍拍走人,我告诉你,我也是台湾人,既然都是同一种族同一国家的人,我就不能让你丢台湾人的脸。”她挺着胸,无视眼前这位高大又壮硕的男子。
男子一脸极不耐烦,就快要踏进旅行社订完机票走人,怎会莫名其妙跑出这鸡婆女,还一副非要管到底的坚定神情。
“我不是要离开她,是我在花莲老家的妈妈要我回去看她,过阵子我就回来了,是她自己在那疑神疑鬼,小姐,她脑筋有点问题,你不要被她的样子给骗了。”
中年妇女哭丧着脸,激动万分。“不是的,他把我所有的钱都拿走,还提光银行里所有的钱,甚至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拿走,种种迹象显示,他根本就没有再回来的打算,我知道是他母亲不喜欢我,不能接受……”话说到此,她有些羞于启齿。
“小姐,你有什么话就尽避说出来,我也是台湾人,花莲那地方我熟得很,他跑不掉的。”临临拍着胸脯,不容许女人被当成小狈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