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俊珩先生的盘子里已经堆满茭白笋、豆苗、青豆、山苏,以及当作配菜的葱丝、莴苣和芜萎。
“小薇你别只挑菜,也夹个排骨还是虾仁呀。”程妈妈又说。
“他吃素。”程小薇头也不抬地说。
“咦?”程爸爸和程妈妈不解,明明才见他吃一块醉鸡的。
“小薇知道我消化不好,所以总要我多吃纤维质。”盖俊珩微笑解释,刻意看了她一眼,再大口吞下一大片莴苣。
程爸爸和程妈妈相视而笑。既然这个年轻人已通过他们审核女婿的基本条件,接下来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我们小薇很细心,很懂照顾人。”程金龙说起女儿的好。“以前我住院,都是她在照料我的饮食起居,所以我很快就好起来了。”
“她现在不时打电话到上海,提醒我们该吃药啦,要运动啦,要多穿衣服啦,叫她爸爸不要熬夜赶工。”程妈妈也笑说。
“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就宠她,穿好的,用好的,打扮得像公主一样。我们带她出去,人家说程董你女儿好漂亮,我们就很得意。”程金龙语气转为黯然:“本想说给她找个好女婿,一辈子让人疼着,没想到公司出事,她为了我,为了公司,吃了很多苦,唉!”
程爸爸说得感伤,叹了一口气,程妈妈眼眶也红了。
“爸、妈,你们不要再说这个。”程小薇忙劝说。
“我们叫她一起去上海,她说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要留在台湾找工作。”程金龙欣慰地说:“她考入立星,我们也安心,可是有时候想到她一个人孤单在台北,过年也买不到车票回去……”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今年大年夜小薇和我在一起。”
“呵?”
“我请她到我家吃年夜饭,然后一起去猫空山上看夜景。”他如实报告。“伯父伯母打电话来时,我就在她身边。”
“哎呀,小薇,你怎么不说呢?”程家父母喜出望外,原来早就进展到这种程度了。“还骗我们说是去女同事家。”
“爸、妈,你们水果吃一吃,去搭车了。”程小薇转开话题。
“清明快到了,伯父伯母回南部扫墓?”盖俊珩问道。
“是啊,这两天先找亲戚朋友聚聚,星期六上班上学的才有空,家族再一起去扫墓,小薇你星期五晚上回来吧?”
“嗯,星期五下班后走。”程小薇声音扬高:“爸呀,我就要回去了,叫你们飞高雄,结果你们又从桃园绕来台北这一圈。”
似是埋怨的口气,可那皱眉撅嘴的表情,加上带着娇嗲的嗓音,根本就是女儿在跟老爸撒娇。
“想早点看到我的宝贝女儿啊。”程金龙笑得合不拢嘴。“顺便和你妈妈来台北逛逛,好几年没来了。也幸好来了,这才能认识俊珩。”
“伯父伯母很疼小薇,我想请伯父伯母允许,让我陪小薇一起下南部。”果然,盖俊珩再度发挥厚脸皮的功夫。
“当然可以!你过来认识小薇的叔叔舅舅阿姨,大家熟悉一下。”
用餐结束,盖俊珩抢付账、提行李,搭捷运找座位,护送未来的岳父岳母到车站搭高铁。程小薇拿出订好的车票,送父母进闸口,再等到他们上月台,这才正式和父母道别。
“伯父伯母再见!”
“盖副总再见。”她也以最快的速度道别。
才踏出半步,右手掌已被他握住,手臂一紧,完全走不动。
她挣了挣,他却是握得更牢;她抬眼看去,就看到一张带着神秘冷笑的俊脸,阴森森,幽沉沉,令她毛骨悚然,血液冻结,心跳停止。
今夜,她是逃不出盖世太保的魔掌了。
第10章(1)
一路上,她有很多逃月兑的机会,像是在人多的车站大喊救命,或是向计程车司机说这人是挟持她的歹徒,最后还有大楼警卫可以求援,但她皆一一放弃了。
他的手是那么牢靠地紧握着她的,当两人并肩坐在计程车后座时,他还将她的手拉到他大腿上,以他双手不住地摩挲着。
他不愿放开,她也贪恋他的掌握和热度。没有他的日子,她并不觉得失去什么;然而再度有了他时,她才知道,她放开了多么珍贵的宝物。
不过呢,当她抬头看到那张冷脸时,她还是认为保命要紧。
他们一路沉默回到住处,他大方地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她趁他开灯、关门之际,拔腿冲向她的房间。
灯亮,门关,同时一双健臂箍住她的腰,迅速将她带进一个火热的怀抱,她都还没站稳,他热烫的唇瓣已然覆上。
她喘着气,试图转头,他霸道地以手掌扶住她的后颈,不让她扭动,她的唇立即沦陷在他急躁探入的舌里。
他的吻很不温柔,猛烈得像一场超级强烈台风,瞬间将她笼罩在他的暴风圈内;又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凶恶地撕咬着她,大肆蹂躏着她的唇舌。在两人紧密交缠的嘴里,他疯狂地缠卷,不客气地啃咬,她在他的强袭之下,不止失去了呼吸,也失去了自我,已然全身瘫软的她,只能承受他更加狂野的掠夺。
这是惩罚之吻吧,若连十一年前的那巴掌一起算,她甘愿受罚。
她抬起僵在身侧的两手,慢慢模索上他的腰,有如蜗牛爬行般,再慢慢往后模索,一寸寸爬过他的身体,最后,在他背部紧紧交抱住。
他身体一震,热吻暂时停歇。她主动进攻,舌忝上仓皇舌尖,才要深入缠绵,他已敏锐地回击,再度延续方才的深吻,而且变得更加炽热,更加激烈,狂骤的吻雨落在她嘴里、她脸颊、她脖子,来来回回,一吻再吻,又吮又舌忝,重重地,深深地,密密地,好似不这么将她狠狠地吻到全身种满他的印记,无以宣泄他所有的情绪。
她的喘息更加剧烈,也听到他变得浊重的呼吸声,就在她以为两人的激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他却缓下了动作。
亲吻由深而浅,缓缓地退了出来,转为在她唇瓣上辗转轻吻,再如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她的眼睛、鼻子、额头;也变成柔缓抚模她的背部,最后,他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推了开来。
他的热气尤薰炙着她,这短短的分开距离令她怅然若失。
她又期待什么呢?
如果这是惩罚,那他达到目的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黝黑双瞳。
“美国威斯康辛博士生的男朋友?嗯哼?”
那由鼻子喷出来的声音简直像高八度的汽笛,刺得她耳膜发疼。
“念经济学博士,交往快四年,身高一八0,移民澳洲。请问,他叫什么名字?大学念哪里?修哪门经济学?移民澳洲哪个城市?”
她想说些什么,这时才发现嘴唇被吻得麻麻肿肿的,一时动不了。
“说不出来?说谎前记得打草稿喔。”他露出得意的笑。
说了一个谎,就必须以更多的谎去掩盖,她事迹败露,已经无法再胡说更多不存在的事情了。
“你还不是唬我说,这间房子是你朋友的。”她终于出声反驳。
“你可以有一个虚拟的男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刚买了房子的朋友?”
“你、你你你打一开始就是存心骗我,要拐我住到这里来,我我我……”
“我我我什么?”他很恶劣地模仿她的结巴。“这屋子本来就是结婚用来当新房的,你先住进来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