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那怎么办?”
竟然将球踢回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笑脸,大半夜的,两人热吻方酣,身体也还黏在一起,就站在门口讨论起有钱人家常碰到的抚养和夺产纠纷,比起他吻她吻到一半跑去买,这个杀风景的话题更容易让彼此“冷掉”吧?
但显然地,他并不想“冷掉”;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轻轻柔柔地从她背后滑到身侧,若有似无地碰触她。
她浑身燥了,管它是爱情,管它是冲动,他会吻她,她完全不意外;长久以来,即使她一再警告自己不要逾越上司下属的警戒线,然而大多时候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而如此一再放逸心思跟他聊天说笑、陪他出游赏鸟的结果,他一定以为,她已经爱上他了吧?
是吗?也许吧。她在心里自问自答,仍然没有肯定的答案。
望进他溢满柔和笑意的眼睛,她懒得再想;既然今夜都擦枪走火了,她只想再次放纵自己,就让他们做成熟男女都爱做的事吧。
“我、我过两天生理期就会来。”她微微喘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一向很准时的,我……我……”
“所以?”他目光转为灼热。
她没有再说明,而是直接拉他进门,关起自家的大门。
拿了拖鞋给他穿上,她关掉客厅大灯,带他来到卧房,打开床头灯,温暖的黄色光线照亮了一张只有一只枕头的双人床;她拉上窗帘,掀开床头柜,拿出另一只枕头,拍了拍,和原来的枕头并排在一起,然后拎起被子抖了抖,随意摺了三摺,拉拉床单,拿起床头闹钟看了看……
他的双手从背后拥来,热吻落到她的颈边,短硬的新生胡髭刺痒着她;她再也站不住,转身投进他怀抱,心甘情愿成了他掳掠的猎物。
主导权换到他手上,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他剥掉,而随着他缓缓褪下裤袜的动作,他温热的指掌也顺着她的大腿抚模而下,所过之处,不知是因为冬夜畏寒还是陌生抚触,她起了鸡皮疙瘩,随即全身都战栗了!
“茜倩!”他立即搂她入怀,她就像一个洋女圭女圭似地任他摆布,直到衣衫尽褪,他为她覆上被子。
她赤果躺在床上,肌肤直接贴着她的纯棉床单,前所未有的舒适触感令她意外;她的身体彻底解放了,好似飘浮在小舟上,晃晃荡荡,迷迷糊糊,有些醉了,有些痴了,抬起微醺的眼睫,对上了他似乎永远锁定她的目光,就看他站在床边,月兑掉西装外套、解下领带、松开钮扣……最后,一个纯粹的、阳刚的、属于今夜的她的吴嘉凯对她微微笑。
他钻进了被窝,伸手拥紧了她;她贴上他的胸膛,瑟缩在他的怀抱,彷佛变回了婴儿,全然依赖着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求,喔,不,她求他的温暖,求他的热吻——他又吻她了,绵绵密密的吻雨落在她的额头,熨贴她的眼皮,他的热气呼在她的脸上,转而薰炙她的唇瓣,好似刻意的恶作剧,他就只是摩挲着,轻吮着,徘徊着;她等得焦燥,等得发狂,感觉他手掌也是如此轻缓地按揉她,还拿脚趾轻搔她的脚掌心,她再也按捺不住,不客气地往他的唇咬了下去。
轻吻转为深入的热烈寻索,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制在下面。
“啊哟……”他的重量让她一下子僵住了。
“茜倩,放轻松。”他撑住手臂,稍微起身。
“我……”她无助地看他,全身四肢还是僵硬又紧绷。
“身体别用力,放松下来。”他俯身亲吻她,一再揉抚她的手臂,引导着她,柔声说:“放轻松,让我来爱你。”
爱?他是谁?谁来爱她?她注视着他,他——还是那个爱笑的吴嘉凯,只是笑容很不一样,她从没看过,不是社交的应酬笑,也不是职场的礼貌笑,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一抹氤氲,柔和地荡漾着,曾经以为看不透的神秘湖泊,此刻云淡风轻,清澈明朗,完完全全倒映出她的脸蛋。
她闭上眼,掩起差点夺眶而出的酸涩泪水,环手抱住他,让他再次密密地贴叠她的身体,同时寻回他的热吻。
激情在加温,在燃烧,夜已深,爱情的种苗也种得更深,就等待有朝一日,女敕叶终究会探出泥土,迎向明亮的阳光。
***
梦里,她是一只翱翔蓝天的大冠鹫,张开翅膀,任由上升气流带动她滑翔。真聪明啊,长得这么大只,没有天敌,又能不费力气自由自在飞翔,可是要教她去吃蛇啊蜥蜴,她大概会呕一声,立刻从天空栽下来;当一只绿头鸭好了,成天在池塘里划来划去,羽毛防水又保暖,上岸摇着大呱呱叫也没人会笑,但就怕被人抓去宰了作姜母鸭;不然呢,变成小麻雀吧,快乐地在榕树叶问玩捉迷藏,偶尔那个爱喝咖啡的小姐来了,她还能站在枝头上,大闻特闻醇郁的咖啡芳香。不对不对!只能闻香,不能品尝?好像很有缺憾咧,那还是回来当人好了。
人哪!人间饮食男女,有欲有爱,跟一个强壮健康的男人更是畅快乐事;他可以让你又痛又恨,拳打脚踢,也可以让你销魂蚀骨,欲仙欲死,不知今夕何夕……咦!她是在写情色小说吗?
报茜倩满足地扯了被子,想将自己裹得更温暖些,手臂才挪动,全身关节肌肉陡然疼了起来,瞬间将她唤醒了。
她简直累垮了,四肢好像被支解似的,根本无法动弹,所以,她只能摊躺床上,任人拿着热毛巾,柔柔地帮她擦拭汗湿的肌肤,不知来回抹了几次,她身体清爽了,睡意更浓了,就在绵绵不绝的亲吻里坠入梦乡。
那人是谁呢?他的腿夹握着她冬天总是冰凉的脚丫子,他热热的手掌心覆在她的背部,一会儿又不安分地移到前面挑捏,也许在睡梦中,强烈的律动令她尖叫,狂喊他的名字——
吴嘉凯!
她真的吓醒了,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上帝老天爷观世音菩萨妈祖娘娘,救命啊!有没有搞错,她跟他的上司上床了!
惊吓很快平复下来,她告诉自己,他们够成熟,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天经地义,没什么的。
她按住起伏的胸口,刺痛麻痒的感觉和他狂乱吮吻的画面同时传来,才自认为“没什么”的她登时心跳两百,口干舌燥。
她跳了起来,找到睡衣,迅速穿上,转头瞥见他的西装衬衫长裤整齐地披放在她的梳妆椅上,那……他穿什么?
打开房门,咖啡香味扑鼻而来,吴嘉凯坐在餐桌前,视线从报纸上移向她,朝她绽开愉快的大笑容,问候她说:“醒啦?”
“嗯。”她脸热热的,竟然不敢直视他。
“我去买了早餐,煮好咖啡,我肚子饿,就先吃了。你要吃什么?”
桌上摆了一袋面包,还有三明治、汉堡、萝卜糕、蚵仔面线,当然了,还有她的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呵,这家伙很主动,当起主人来了。
“我喝咖啡就好。”
“还是得吃点东西。”他帮她挑了一块最小的蛋塔。
“我早餐只喝咖啡。”
“啥?”他挑起眉。
她注意到他穿着一件非常“古早味”的肉色棉质保暖长袖内衣,搭配同款的束脚长裤,这八成是他出去觅食时,顺道在隔壁街的早市买来换穿的;平时衣着帅气、时尚威十足的他,如今穿着欧吉桑级的衣服,洗过的微湿头发胡擦一通,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这个耸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