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胡!阿胡!”十几个姐妹们蜂拥而出,顿时花枝招展、粉香扑鼻,环佩叮当,好不热闹!大家簇拥着她,七嘴八舌问道:“阿胡你去哪儿玩?有没有带名产回来?这回又迷倒几个男人了?”
“这里就有一个。”她指了指后头。“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你们帮我服侍这位大爷吧。”
“哇!好雄壮威武的大爷,真有男人气概。”众姐妹们拥了过去,兴奋地打量这位挺拔的冷面贵客。“大英雄这边坐,谁先打一壶酒来。”
胡灵灵忍住笑,不去看裴迁的窘境,给他享享艳福也好。
蓦地,手腕一疼,那熟悉不过的温热大掌牢牢地握住了她。
“你干嘛呀?”她猝不及防,又着了他的道。
“你要多少赎身银子?”他右手还抓着她,左手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啪地放在桌上,厉声道:“五百两够不够?”
“五百两怎么够。”胖嬷嬷从鼻子哼了一声。“我将阿胡拉拔长大,教她唱歌跳舞,这心血就不止五百两了。”
“合起来二千两够了吧?”裴迁又陆续拍下三张银票。
“不够!”胖嬷嬷眼睛盯紧银票,仍不住地摇头。“阿胡是群芳院的摇钱树,只要她一站出去,银子就滚滚进来。”
“全部给你!”裴迁索性掏出怀里所有的银票。
“喂!”这下子换胡灵灵瞪眼了。“你白白拿银子给人家做什么?”
“我不能让你待在这个地方。”他改为揽住她的腰。“走!”
“你这个笨蛋!”她感觉他收在腰肢上的强壮臂力,那紧密的一箍,仿佛将她身体挤出一些什么热热的东西,直往她眼眶冲上去。
“散!”她高喊一声,瞬间化开所有被她蒙昧的眼耳,再伸手抢回胖嬷嬷喜孜孜拿起的一叠银票。“统统还我。”
“你是谁?”胖嬷嬷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
“不是要走吗?快走!”她急道。
裴迁紧抱她,转身便走,留下一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大夥儿聚在这边做什么。
“撞邪了。”胖嬷嬷擦擦冷汗,双手合十。“该去拜猪八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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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跑出城外五里,他才放下她,停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迁有满月复疑问。
“没事。”她将紧捏在手里的银票抵上他的胸膛。“收好。”
“他们不要赎身钱了?”他抓住银票,脸色紧绷,带着怒意迭声疾问:“你还是要回去?既然有机会出来,为什么要回去?你在想什么?”
她慌忙转过身:心脏猛跳,有生以来头一回有了畏惧感。
这不再是板着脸孔的正义大侠,也不是懒得理睬她的淡漠神色,他焦急,他紧张,他在意,他为她动怒,他为她发狂。
她好慌!她一再试探他,却试探到了自己。
他怎肯掏钱赎她呀!向来只有她助人,让善男信女感激涕零,奉上更多的香火钱。她是神仙,她才不屑低劣的人对她好。
冷静!没错,她是五百年道行的狐仙,她怎会被这个只有二十八年臭皮囊的男人给唬住了?她的试探还没结束呢。
她丹凤眼一挑,波光流转,娇媚如花,背一挺,两颗丰满的浑圆便挤到他的胸口,玉指伸出,轻轻柔柔地滑过他脸上短硬的髭须。
“我喜欢待妓院,我想过更好的日子,不行吗?”
“你有一身功夫,无须卖笑为生。”他脸色还是很臭。
“卖笑总比打打杀杀来得轻松。”她挽起袖子,拿他粗糙的手掌抚过她的手臂,一双媚眼依然直直地瞅他。“人家很爱惜身体发肤的。瞧,你模起来是不是很细女敕?我可不想被刀子划出难看的疤痕。”
“我可以供给你生活所需。”他缩回了手。
“呵呵!你被我这只狐狸精迷惑了。”她转为拿指头撇他的脸孔,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气。“我最爱勾引男人了,只要你们一上勾,就算是金山银山也双手奉上,为我倾家荡产的不知有多少呢。”
“我没被你迷惑。”他声音压抑着。
“还说没被我迷惑?”她继续发嗲,在他身上模来模去,这壮实的肌肉真温暖,不模白不模。“不然你怎么口口声声说要娶我?我不是良家妇女耶,以后可是会红杏出墙……喂!你又捏我?”
爬在他身上的两条玉臂被扯了下来,紧紧地握牢在他的掌心里。
“你在胡言乱语。”裴迁直视那对闪避的瞳眸,将她扯到近前。“你说你家在姑儿山,为什么又变成群芳院?刚才那些人好像不认得你,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蒙我?”
吓!傻大个儿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胡灵灵赶快反驳道:“我哪有玩什么把戏,我是看你笨到掏出所有家当赎我,我为你感到不值!”
“值得的!”他喊回去。
“哼,哪里值得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大侠变成穷叫化喽。”
“我还有你。”
敝了,她体内怎又被挤出一股热流?热气窜腾,呛得她眼睛好酸。
世人有她,皆为有求于她,将她当成仙子供奉起来;她高高在上,却也高处不胜寒,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孤独的。
爹娘不要她,小弟太小:心智未开,也不懂得关照她这个大姊;五百年来,她独来独往,点化这个,开示那个,东奔西跑,只为修成一尊无情无欲的神仙,然后继续独来独往,点化这个,开示那个……
她庇荫了众生,谁又来庇荫她?
“有我可以做什么?”她硬生生撇掉刚才的感觉,转过了脸。“哼,还不是你们男人贪恋美色,想模我模个痛快罢了。”
“不是这样的,我只想跟你一起过日子。”
“我说过了,我们没有感情。”
“在一起久了,就会有感情。”裴迁注视她,神情沉稳,语声出奇地平静。“普天之下,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都是成亲之后才有了夫妻情义,我们有缘相见,已属难得。”
“既然是媒妁之言,那你去娶怜香啊,还是其他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姑娘也行。”她越说越恼,气到两眼昏花,眼前都看不清楚了。“你这块死木头!算我给你占便宜,白让你模了,你不必口口声声说要负责!”
“我不只是负责,我是……”
爱上她了。裴迁凝望这张丽颜:心里有了笃定的答案。
他被她迷惑了又如何?他栽下去了;她的艳丽和奔放吸引了他,她就像是黑夜里的熊熊大火,进放光芒,灼热了他沉寂清冷的心。
死亡十年的心活了过来,他重新以年少的热情看待世间万物。
她那双灵动的丹凤眼,勾了他的魂、摄了他的魄;他是血性男儿,他再也无法抵抗她似假若真的诱惑。
然而,在她明艳动人的外表下,他却隐约感觉着她刻意的疏离。眼前的她,明明眸中带泪,有若两汪弥漫轻烟的深湛湖水,在那极深之处,有着难以说出的话语——她还在坚持什么?只因为她的出身吗?
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往,他也曾经是强盗:至于她过去做过什么,他压根儿不在意,因为从此刻起,她将永永远远属于他。
“以后,你只能有我。”
“耶?”怎么突然冒出这么霸道的一句话?她立即道:“你刚才话还没讲完,怎地转个大弯了?你说你不只是负责,那……唔!”
哇咧!她说不出话来了。他!他!他!他竟然拿他的嘴堵她的嘴不给她说话?这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