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但我是女人……”
“女人又怎样?妳不是很享受自己独立的生活吗?什么时候又变成整天黏着男人不放的小可怜?”他嘴角扯出一抹讽笑,下带丝毫体贴。
那抹讽笑像是一支冰柱,用力插进谷薇真的心坎,令她全身发冷。
她到底爱上他哪一点啊?
沈昱翔穿好皮鞋,掏出一支烟,“叮”地打亮打火机。
“我等妳十分钟穿衣服补妆,再送妳回家。”他的声音还是一样冰冷。
“沈昱翔,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她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和他吵架,“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爱黏人的讨厌鬼,但是你本来答应我晚上一起吃饭。”
“反正妳想找我,随时都找得到,妳在担心什么?公事重要。”
“担心?你为什么知道我在担心?!”她声音提高了,扔开裹身的薄被,抓了衣服穿上,激动地问:“你真的回公司吗?还是跟曾蓓蓓约会?”
沈昱翔皱紧眉头看她。
“馨欣看到你和曾蓓蓓一起去华纳威秀看午夜场!”她又嚷了出来。
“是妳那个死党林馨欣?”
“她看到你们手牵手……”亲密地搂在一起啊!她再也说不下去,转过身子抹掉眼角的泪水,动作迅速地穿好衣服。
“我和她只是业务往来,她为翔飞的产品代言走秀,也是妳企画的。”
“我没安排你和她约会!”
“她在停车场等我下班,大家不过是普通朋友,我顺道带她去吃消夜看电影,又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这种话你也讲得出来?”谷薇真心头苦涩不已,他果然是朝阳集团的子孙,就像他事业有成的伯伯们,每个人至少养一个小老婆!
“那妳要我怎么办?丢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夜归吗?”
“你不会只送她回家就好了吗?”
“我想做什么事,是我的自由;妳是我的女伴,不是唠叨的管家婆,我不准妳来干涉我的生活。”他的声音冷漠,无视她的激烈抗议。
“对!我只是你的女伴,甚至不是女朋友,你没事可以把我晾在一边,有事再带我出场,不然就是随召随来,当作你发泄的对象,是不是这样?!”
“妳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沈昱翔顿了顿,长长呼出一口烟,再用力将烟蒂在烟灰缸按熄。
“沈昱翔,很好。”谷薇真扯出冷笑,她早就没有眼泪了,这场“恋爱”谈得太累,也是时候摊牌了。
她拿起皮包,套上高跟凉鞋,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完了。”
沈昱翔猛地站起来,目光灼灼,拳头握紧,指节发出格格的压迫声响。
比薇真不容他说话,也不想再听他的解释。这一年来,他可以和她热烈,也可以同时拥有其它女人,又有多少风流韵事传回她的耳朵?当传闻变成事实时,她再也无法以“她爱他”来容忍这一切了。
她快速走出房门,碰地用力甩上。
窗外的骄阳移开大窗,慢慢沉下,落入斜对面大楼的身后,光线渐暗,热度消失,通风孔吹出来的冷气变得阴凉。
沈昱翔站在窗边,没有停止抽烟的动作,烟蒂一根又一根揉烂在烟灰缸,夕阳最后一抹余光消失,他也没入灰黑的暮色。
第二章
三个月后,秋凉时节。
董事长特助的办公室冷气开到最强,沈昱翔右手不断翻阅桌上档案,左手夹紧一根香烟,不时用力吸几口,吐出一朵朵呛鼻的云雾。
“特助,我们认为曾蓓蓓小姐青春活泼,嗯,呃……我们的新款PDA锁定的是上班族群,走成熟路线……”
企画部经理詹立荣坐在他面前,一面察言观色,一面谨慎地做演示文稿。
“你有话直说。”沈昱翔冷冷地盯住他。
詹立荣当然知道曾蓓蓓是太子爷的现任女朋友,但为了公司和自己的“钱”途着想,他今天不能狗腿了。
“呃,以企画部立场而言,是希望能换个符合产品形象的代言人。”
“你叫新威的赖保罗想办法,既然他们可以塑造出曾蓓蓓的青春形象,没道理不能为她改变包装。”
“可是曾小姐之前卖的是学生型的可爱手机,现在要卖企业精英所使用的PDA……”詹立荣想说的是,曾蓓蓓陶大无脑,只会装可爱,根本不具说服力。
“我们付广告费是干什么的?赖保罗有问题的话,叫他来找我!”
沈昱翔丢开那份PDA广告的档案,显然是不想再谈下去。
詹立荣陪着笑脸,他乐得提一些不必负责任的企画案,反正太子爷自然会帮他做决定,他照样领薪水过日子,并没有什么“壮志难伸”的中年危机。
他皱皱鼻子。唉!太子爷的烟抽得太凶了;他不怕被骂,就怕带了满身烟味回家,又被老婆赶到浴室从头到脚连衬衫袜子一起洗了才能吃晚饭。
“你们是太闲了吗?”沈昱翔啪地合上手里的卷宗夹,英俊的脸孔结上一层冰霜,声音冷硬得像是铁锤敲在大钟上,“裁撤企业总部计画?取消光驱生产线?卖掉计算机组装工厂?停止海外债券投资?专心经营主机板本业?詹经理,我问你,这个公司是我爸爸在经营?还是你们企画部在经营?!”
詹立荣喊声糟!他明明把这份不识好歹的提案摔回小李的肉饼脸,怎么又会夹带到太子爷的办公桌上呢?
他终于掏出手帕擦汗,用力勾起嘴角的肌肉,抱定必死的决心……唉,反正说不说都是被K,那干脆就勇于说出真相吧。
“特助,我们这两年扩充得很快,什么都做,什么部门都有,但是什么都不精。”詹立荣偷看太子爷一眼,又被那双冷眼盯得心虚地低下头,“我们的新广告是打出名气了,可是同业说,翔飞是电子杂货店,呃、哈……”
强烈烟味重重袭来,他陡然闭住气息,所有“诚实的忠告”全吞下肚了。
“詹经理,如果你是翔飞的主管,你应该了解,我们每一个部门,都是一家专业公司的雏形,不出两、三年时间,光驱、手机、监视器、计算机,一个个都会独立出去,你也有机会到子公司当总经理,你不支持这些部门的运作,反而在起步阶段扯后腿,那我们翔飞还谈什么成长和未来?!”
“是是是!”詹立荣猛点头,太子爷说的是,他吃人家的头路,完全没有反驳的空间,太子爷的话就是圣旨。
沈昱翔按熄烟蒂,在卷宗夹里批上“退”,一样是丢了开去,“好了,这里没有企画部的事了,你出去后请会计室的梁经理过来。”
“特助,七点半了耶,梁经理大概回家了。”
沈昱翔翻开西装外套袖口,金表指在七点三十五分,再抬头望向大玻璃窗,墨黑的夜色形成一面镜子,反射出办公室摆设的冰冷线条。
他也看到自己刚硬线条的脸孔,那不像是人,倒像是个机器人。
“你走吧。”他视线移回桌上的卷宗。
“特助也早点休息。”詹立荣获得特赦令,高兴地起身离开。
才打开紧闭的木门,迎面就冲进一团刺鼻的香气,呛得他猛打一个喷嚏。
呜呜!快逃吧,又是男人烟味,又是女人香水,他鼻子过敏啦!
“翔翔!”曾蓓蓓才不理会别人,她的眼里只有办公桌后面那位大帅哥。
“妳来干什么?”沈昱翔皱起眉头,手指又模向烟盒。
“翔翔,人家想你嘛!”曾蓓蓓飞也似地投进他的怀抱,拿起白金闪亮的都澎打火机,叮地打亮一个火花。
沈昱翔从她的纤纤五指拿回打火机,盖上,再打开,自己点燃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