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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不言中 第25页

作者:杜默雨

“后来我想通了,所以你隔天来看我,我主动接近你,可是那时候我很累,没力气告诉你,现在我可以说……”

“我没时间听。”

“雷隽?”季纯纯好像挨了一鞭,打得她心魂俱裂,但她仍忍住痛楚,不放弃地走上前。“我了解你爱我的心,如果我让你难受,我会……”

他立刻退后避开。“我从来没爱过你。”

不可能的!那他近三年来的关心陪伴算什么?她急了,月兑口而出:“雷隽,那我说,我爱……”

他截断她的话:“纯纯,对不起,我感情向来不定,有女人愿意上我的床,我通常来者不拒,但是我不谈恋爱,请你不要将上司对你的关心扩大解释,对我而言实在很为难。”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季纯纯全身发冷,他竟是拒绝得如此彻底。

抑或他在诚实告知他的爱情观?不!那不是爱情,而是只有满足的观啊!雷隽的手机响起,他听了片刻,低声说:“我马上回去。”

季纯纯听到那个嗲声女子的声音,又尖又响,透过手机传到闷热躁郁的夜里,她这才记起,他屋子里面还有一个女人。

她听不清楚那女人的话意,大概是生气地叫雷隽赶快回去吧?

她僵立原地,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可笑,自以为懂得雷隽,其实她是完全不懂,他们是完全不同频率的两个人。

“纯纯,如果没事的话,我走了。”

“再见。”她几乎是立刻转身离去,泪水也随之掉落。

两个人,两颗分离疏远的心,即使有时光的牵扯系绊,终究还是断裂,各自回归原来的位置。

既然是一段没有开始的恋情,那么,也不用太难过吧。她并不怕寂寞,她是孤独惯了,没有雷隽,她还是可以一个人走下去。

恍恍惚惚定着,已经回到了来时的大马路。

抱着纸袋,她坐在公车候车亭的椅上,车辆呼啸而过,人群三三两两经过,她的公车也过去好几班,她依然痴坐不动,低着头,让酸楚的泪水洗过脸颊。

这世间是如此热闹,为什么她就一个人孤单坐在这里呀?

她好期待在未来的某日,会遇见一个疼惜她的男人,他不会伤害她,不会让她揪心,他会真心陪伴她,吃她做的小饼乾……

手中的纸袋忽然变得沉重累赘,她抹去眼泪,毅然起身,将纸袋连同里面的玻璃罐塞进候车亭旁边的垃圾桶。

鲍车来到,她不回头、不留恋,迅速上车,离开这个让她有所领悟的伤心地。

如果,她曾经回头,她会见到一双凝视她背影整整一个钟头的眼眸。

雷隽定到垃圾桶边,掀开上盖,伸手往里头采寻。

一对夫妻走过他身边,惊讶地低声说:“经济果然很不景气,年轻人也成了流浪汉,在垃圾桶找东西吃。”

惊疑的目光离去,他拿出一个粉红色玫瑰花的纸袋,取出一个玻璃罐。

一块块饼乾挤在罐子里,朝他挤眉弄眼,展现最可口的烘烤色泽。

他翻过系在红色蝴蝶结上的小小卡片,上面有几个娟秀的小字:雷隽我爱你纯纯天与地在他眼前变形,人与车完全扭曲,他的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滞,视线一片混沌,再也寻觅不到她的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狂叫,更想痛哭失声。

明明是不让自己烈火焚身,为何……他早已烧得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第八章

好闷!季纯纯整理手上的工作,写下几项简明的报告。现在她和雷隽的交集只剩下工作,他是部门主管,她是秘书,如此而已。

他们的对话变得简短,只说公事,不说其他,能不说的时候就用笔写,省得面对面的尴尬气氛。

吕彩梅得知情况,摇摇头,重新誊出一份追求者清单,要她继续相亲。

放得下吗?近三年的朝夕相处,早已不知不觉在她的心版烙下雷隽的名字;如今要拔除,就得连血带肉剜去,不可避免地留下伤痕。

长痛不如短痛,她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调职申请书,再教她待在雷隽身边,看他继续无动於衷地从她前面走过去,她总有一天会崩溃大哭。

“纯纯!纯纯!”坐在门口的工读生妹妹大声喊她。“协理外找!”

奇怪,雷隽并没有排定访客呀?她走到大门,看到两个笑容可掬、年约五十多岁的欧吉桑和欧巴桑。

“小姐你好,不好意思喔,我们临时来找雷隽,拿喜饼给他。”

出人意外地,这个胖胖的欧巴桑声音竟是娇甜如年轻女孩。

“抱歉,雷协理不在,他去工厂了,请问你是?”

“你跟他说王妈妈啦,他就知道了。”欧巴桑提到自己的名号,嗓门也跟着拔尖高亢,兴奋地说:“早上我女儿订婚,本来是想晚上再送到他家,可是我还要跟老仔送饼到新竹给朋友,所以先拿来公司给他。还有哦,我女婿家里种西瓜,带了十几颗来,很甜的哦,我也拿一颗给雷隽。”

欧吉桑抱着一颗大西瓜,笑眯眯地点头。

王妈妈兴致很高,说话很快,好像在跟人撒娇似地说个不停,如果不看她的脸孔,任谁都会以为是一个年轻女孩愉快地谈笑。

季纯纯心中一突,她对音感不是很灵敏,也不容易认得别人的声音,但是这个王妈妈特别娇嗲的嗓音,竟是似曾相识!“王妈妈,你找雷隽?”她仿佛要确定什么似的,又问了一逼。

“是呀!我找雷隽!”王妈妈仍是很亢奋。

同样的音调,同样的嗓音,她在电话中听过!“那……王妈妈、王伯伯,请进来坐。”

“不用啦!我儿子还在下面等我们,老仔,帮小姐把西瓜抱进去。”

“请进。”季纯纯走在前面带路,心跳得很快,难道她误会了什么?

“吓!”王妈妈好奇地打量大办公室:“我第一次来雷隽的公司,这些人都是他管的呀?他真的很有成就……老仔,不要看年轻妹妹。”

有男同事听到娇滴滴的女子嗓音,兴匆匆地抬头张望,一看是个欧巴桑,又垂头丧气地低头工作。

两个老人家放好喜饼和西瓜,笑眯眯地道别:“小姐,谢谢你,我们走了。”

“王妈妈,对不起。”季纯纯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请问一下,大概两个星期前的礼拜六,你有帮雷隽接过电话吗?”

“两个星期?哎!我想起来了,有啊!从来没有女生打电话给雷隽哦,那天他刚好在洗澡,被我接了起来……咦,那个女生……小姐你姓季?”

季纯纯用力点头,一股热泪急欲夺眶而出。

王妈妈更加兴奋了,娇嗲的嗓音哇啦啦说:“小姐你怎么挂掉电话了?雷隽急得要命,后来他找到你了吗?我知道啦,他一定是找到了,我和老仔等他好久都没回来,我打电话跟他说,叫他讲清楚、说明白,不要让小姐误会哦,我这个声音很容易被别人以为是漂亮妹妹耶。”

办公室全体同仁听了此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事关雷隽和纯纯的“秘辛”,他们还是忍耐嗲音,竖起耳朵偷听。

“请问……两位是到协理家作客?”季纯纯又问。

“我去他家扫地啦,雷隽没跟你说吗?这孩子很可怜,他妈妈死得早,他爸爸又忙,就请我去他家煮饭洗衣服,后来雷隽去当兵,我也不做了;几年前在路上碰见他,他说新买的房子很大,不好整理,而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每个月过去帮他打扫一下,当作是运动,还可以赚钱咧。”

“原来如此……”季纯纯心里的滞闷逐渐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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