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脸色苍白地捂住心口喘气,雷隽心如椎刺,他总是害她哭、害她胃痛、害她忙碌不堪,现在又害她生病!“我抱你上楼。”
季纯纯还来不及理解雷隽的话意,整个人便有如腾云驾雾般飞起,眼前景物位置转换成奇怪的角度,原来她被他打横抱起了。
“协理……雷隽,不要!”她惊得挣扎。
“我不会做什么事。”他稳稳抱住她,低头看她,声音仍是压抑着:“纯纯,放心,我只是抱你上去。”
季纯纯安静下来,她以为他会做什么事吗?疯狂吻她?还是直接侵犯她?
不!她完全没这些想法,因为她知道,他是真心真意来看她。
卧在他的臂弯,她直接感受来自他胸膛的温热,她不禁将脸颊贴上他的肩胛,把整个身子偎倚进他的怀抱中,闭上了眼睛。
她很疲倦,很想找个温暖的地方休息,他像抱小孩似的抱她,让她觉得格外舒服安心,一面感受他爬阶梯的震动,一面细数他的心跳呼吸,彷佛有一首催眠曲轻轻哼唱,柔和地抚平她紊乱的心思。
恍恍入睡中,她感觉他停下脚步。
“累了?”他们还在四楼楼梯间。
“嗯。”他正在深呼吸,额头泌出微汗。
“我下来走。”她知道她的份量不轻,想要挣下来。
“你休息。”
他依旧是牢牢地拥住她,再一步步踏上楼梯,他甚至连指头手掌都不敢乱动,只怕一个下小心的碰触,她又要挣月兑离去。
步步为营的爱情令他畏缩怯场,想挣月兑离去的人是他。
来到五楼住处,她还是溜下他的怀抱,打开了门,头晕令她差点跌倒,雷隽扶住了她,送她进到房间。
“你要吃药吗?”
“这边有饭后吃的。”季纯纯拿出药袋和三明治。
“我去帮你倒水。”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入口无味,咀嚼了几下吞下肚,随便放在桌上。
“纯纯,你不吃早餐?”雷隽端了一杯水进房。
“吃不下,我想睡。”
“把药吃了。”他为她撕开药包,将药丸倒在她的手掌上。
她吞下药,暍了水,虚弱得立刻躺下摆平。
脑里有一些记忆在运转,她含糊地说:“协理,十点半有访客……”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
靶觉他模上她的额头,又感觉他为她拉上被子,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但她一生病,耳朵就更不灵光,她听不清楚,只想他别来吵她了。
她好困,好想睡,想忘了一切……
※※※
“纯纯、纯纯!”
雷隽在呼喊她,还在轻拍她的手背,似乎不叫醒她绝不甘休。
“你……你还没走?”
“纯纯,已经下午一点了,你一定要起来吃饭,这才有体力。”
“一点?”她昏睡这么久了?季纯纯睁开眼,掀开被子,睡前的记忆仍在打转。“协理,你两点要去公司干训班讲课……”
“纯纯,别担心公司的事。”好不容易,雷隽的嘴角有了淡淡笑意,他打开了便当盒。“吃饭吧,我来得及。”
季纯纯头不那么疼了,她挨到书桌边,看到一个菜色丰盛的鸡腿便当,旁边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以及一杯现打的新鲜柳橙汁。
她的眼角泛热,有多久没让人这样照顾了?
很久吗?不,她慢慢嚼着饭粒,想起了每次和雷隽一起吃饭时,大餐是样样必备不说,小吃也是青菜肉类营养均衡,有时他还“顺手”买一杯现打果汁给她暍。
距离他们上次一起吃饭的时间,并不久。
宇鸿过世不久,他就开始带她吃饭,那时他已经对她产生感情了吧?
也难怪日积月累下来,他对宇鸿的照片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许多事情,像掀开帘幕的舞台,将真相一一呈现在她面前。
饼去的生活点滴跃然眼前,多次在路上相遇,那不是偶然,而是他刻意的追寻吧?
原来她一路走来,背后始终有雷隽默默陪她、等她。
“如果有人了解你的心情,能够体会你对男朋友的这份感情呢?”
她记起谈心的那天,他说了这段话,那个了解她心情的人,就是他吗?
“纯纯,我开了一罐鸡精,你吃完饭也一起喝了。”雷隽摆上鸡精。
“晤。”
“你下午不会出去吧?”
“不会,我累,继续睡。”
“那我还是拿了你的钥匙,下班后再帮你买便当过来,你多休息。”
“为什么?”她抬起头,眼眶里溢满了泪。
“纯纯,对不起。”
雷隽别过脸,不敢看她的泪光,那晶莹的泪光像是冰刀,轻轻一划,令他的心头都都是血。
纯纯滴下泪来,她不要他说对不起,既然有情,为何不直接表白?
又或许,昨夜他是想说的,却让她给推开了?
“雷隽!”她因这个想法而吃惊,颤声喊了他。
“纯纯,记得吃药。”雷隽再为她倒一杯开水,很快地走出房间。“我走了。”
她听到外头铁门关上的声音,沉闷的声响又让她的心脏缩痛不已。
她明白,她早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否则她也不用常常强迫自己保持“平常心”了。
她不是生气昨夜他吻她,甚至早已期待他会吻她;只是,她无法将宇鸿与雷隽置换。明明在三年前的梦中,是宇鸿吻她,为何现实会变成雷隽?还是因为雷隽吻了她,她才会梦见宇鸿?
她百般不忍抹煞宇鸿在那场梦境的意义,是他的鼓励让她更有力量活下去,她不愿让雷隽“占据”宇鸿的“功劳”呀!眼泪潸潸流下,复杂矛盾的心理盘桓纵错,揪紧了她的心。
想着想着,头又痛了起来,她吃完半个便当,将热汤、果汁、鸡精暍完,再吃下药,整理一下,疲累得倒头就睡。
梦里,有一只温柔的手掌拂拭她的长发。
空气清香,微风轻缈,涛声如歌,柔和海浪轻轻洗刷她的脚底,带来清凉。
她睁开眼,望见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她踩上细沙,揉着发丝,不解是谁在模她的头发。
不远处有一个男子在放风筝,他,帅气爽朗,全身充满了阳光热力。
“宇鸿?”她欣喜大叫,跑上前去。
“纯纯!”周宇鸿转过身,朝她微笑招手。
“你来放风筝,怎么不叫我?”她娇嗔地喊。
“这是我自己的风筝,只有我才放得起来,你没办法一起放的。”
“可以的,我们以前不是一起放风筝吗?”她想上前接过他的线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碰不到他的手臂。
“纯纯,你的风筝在那边。”
一只色彩鲜艳的大蝴蝶躺在沙滩上,看起来似乎有点孤独。
她拿了起来,轻轻抚模大蝴蝶的胶质翅膀,她记得在某个春日午后,这只蝴蝶已经飞走了,怎么又回来这里?
“宇鸿,你帮我放风筝嘛。”
“纯纯,你长大了,会自己放风筝了。”
“我哪有长大?人家还比你小两岁耶。”她不服气地辩解。
“我是永远的二十六岁。”周宇鸿的笑意温和而明亮,揉揉她的头顶:“纯纯二十七岁喽,聪明懂事又独立,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对喔。”她为这个认知感到懊恼不已。“我都比你老了。”
她坐到沙滩上,屈起膝盖,将下巴抵在膝头,盯着潮来潮往的浪花,真不懂为何一下子就比宇鸿老。
隐约感觉有人在注视她,她见到雷隽坐在身边,手里抓着一件外套,静静地看她。
雷隽也来了?咦,他认识宇鸿吗?
她抬起头,迎向白灿灿的眩目阳光,宇鸿置身光影中,彷佛也化作一团光芒,她再仰头寻觅,他的风筝已经飞向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