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陪你去,你一个人——”席玉琳挑眉,十足怀疑的口吻。
“不用啦!我已经是大人了,只要身上有钱,嘴巴会问,还怕会迷路吗?”李朵葵有点不打自招。
席玉琳闻言又一副妈妈样,叉腰、挺胸的又开始训话。
“向日葵小姐,要我提醒你,你是个路痴的事实吗?是谁要去中山北路还找不到路,硬是拖着我去的?是谁要到台南,却一路坐到花莲的?是谁每次坐公车都搭错边、下错站的?是谁已去了N次的淡水,却还老搞不清楚方向,不知道要怎么的?如果我没有发呆症或失忆证的话,我记得这是个叫李朵葵的笨女人。”
“哎哟,那不一样啦,那是因为我有目标,所以才会迷路,这次,我不给自己定目标,反正我车坐到哪里就是哪,这样就不算是迷路了。”
“天啊!李朵葵小姐,我看全台湾大概也只有你一个是这种玩法了!”
“不是玩,是度假。”李朵葵很认真的纠正她。
“不管你是玩还是度假,从你出门起,我得每天注意报纸的社会版,看有没有跌落山崖摔断脖子,还是什么凶杀案认清出身份的;或者,哪个海边、溪里有什么浮尸的,什么乱七八糟死的,摘不好都可能有你的消息。”席玉琳已经开始想像如果她迷路了,会发生的任何情况。
“喂,拜托一下席妈妈,我都还没出发,你就触我楣头,这算什么好朋友,你怎么不想想,也许我会遇上什么好事。”
“好事?例如呢?”
“例如……例如……我会遇上一位‘煞’到我的美男子,然后我们谱出爱的乐谱之类的。”李朵葵知道这是骗人的,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出去是为了疗伤,而不是去制造另一个伤口。
“什么?!你少骗人了,那不是你李小姐会做的事,你通常都不给男人这种机会,平常认识的都不可能了,更何况是陌生男子,你有这种例外吗?”
席玉琳非常明白,李朵葵是个爱惜羽毛的人,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只要有一丁点不符合她严格交友原则,都一律上了她的黑名单,列为拒绝往来户,所以,连女人都保持距离了,男人就更是画清界线,也因为这样,她的朋友“全部”都是精挑细选所筛选下来的优良品种。
其实用“全部”来形容也不太恰当,因为李朵葵的朋友数得出来的也只有她了。谁教她倒楣遇上这个古板的女人,订了一堆交友原则,什么不能有坏习惯,不能太会算计人,也不能太孩子气,也不能太爱玩,整天去找她去疯,等等……很多奇怪的原则。
总而言之,要符合她的个性脾气。她不是交友广阔的那型,她觉得交太多朋友会搅乱自己的生活,因为她觉得时间不够分给太多人用,所以除了上班接触的客上,自己是她数得出来的好友。
谁教她们两上个性、脾气相近,又刚好彼此都看得顺眼,所以就这么成了知心好友。
“小葵,你那一套古板、落伍的尘封思想,是不可能让什么人能接近你的。,我可不认为你的艳遇会有着落,你不把对你有意思的人踢到另一端就不错了。”
“玉琳,难讲哦,我觉得我真的太呆板了,也许,我会考虑抛开以前那套规矩的处世方式,来点不一样的,我想偶尔疯狂—下,放松自己也不错。”李朵葵真的考虑改变一下自己。
“那——你的疯狂指的是什么?”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反正到时候再说吧!”李朵葵不甚在意的耸耸肩,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你什么时候要去,我陪你去,我跟公司交代一下。”
“不用啦,我要一个人去,才不要你跟呢!我临时辞掉工作老总已经在冒火了,要是连你也拐跑;你老爸、叔叔、姑姑、阿姨、婶婶、舅舅的,不拿刀追杀我才怪,我是要去度假不是要逃难,0K?我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拜托你。”
“可是——”席玉琳还是放心不下。
“没有可是,闭上你的嘴巴,停止你的唠叨,我答应你,我会四肢健全的回来,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好吧!那你记得每到一个新的目的地,就拔个电话给我。”
“没问题。”李朵葵信心满满的答应她,话是这么说,不过,连她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都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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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朵葵带着简单的行李,踩着清晨的第一线曙光出发了,但要到哪,她完全没概念,反正走到哪就是哪了。
但是,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天,她便开始诅咒起眼前的一切了。
而第一个要接受诅咒的,便是那个三小时前给她报错路的“好心人”。明明那个路人告诉她只要一站:车后往右转,走个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可是事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已经不止走了四十分钟了,而是两个多小时,所看到的尽是无止境的泥巴路。
现在的时间已近黄昏了,是她原本计划着该泡在大浴白里放松的时刻,但这会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周围都是些长得比她还高的野草;本来一路陪着她的悦耳鸟鸣,现在听久了,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爱了。
包气人的是,老天爷一点都不怜悯她的难处,在深秋时分,居然还出一整天的大太阳,而现在却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前方那一整块黑压压的乌云正快速的移动着,朝她直奔而来,她真的怀疑在这荒效野岭中,是否能找到一间旅馆,搞不好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天已经暗了下来,原来一整天被晒得头昏眼花,可是现在却是只能拼命的打哆嗦,李朵葵不禁开始咒骂这些鬼天气,连老天爷也跟她作对,真是天不从人愿,她后悔没听席玉琳的劝告了。
很快的,老天没让她失望,噼哩啪啦的,斗大的雨滴一下子全都不客气的落下,打得她浑身的细皮女敕肉直叫疼;但她却连一棵可以避雨的大树都找不到,她要早知道就回头了。
但是,事情没有早知道的,早知道的话,她就不会在这里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继续的咒骂,骂任何一个她可骂的人,当然,周健君是继路人之后,第二个受诅咒的,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出来散心,害得她沦落在此地,臭男人!她从现在开始讨厌所有的男人,反正男人都是一样的混蛋,心都被狗咬了。
她一个人独自走在滂沱大雨中骂着可以骂的人,气所有的事,甚至于连天上的太阳、路边的树木、眼前爬行的蜗牛,她全都骂上了,她气太阳不见了,害她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她气为什么路边这些树木都长得不够高大,不能让她避雨;她气蜗牛有壳可以避雨,可以到处为家,她却连个避难所都找不到,她气、她恨、她讨厌所有的事物,烦都烦死了。
很快的,李朵葵诅咒的对象又多了一个,因为有一辆白色路车从她身边急驶而过,将她原本就淋得落汤鸡的身子,再一次的泼洒了一身的烂泥巴,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快疯了!“王八蛋!你没看到有人吗?缺德!混蛋!去死吧!”她不客气的用比雨声更大的音量吼着。
不知道是不是那辆车子听到她的叫骂,还是他良心不安,总之,那辆车又倒了回来。
停在她身旁的窗缓缓落下,驾驶座的一名男子伸出头到右边的窗户,表示他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