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检座的时间抓得很准。”尹刑事组长一看到卫焰,连忙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踩熄,一脸恭敬的行礼。
这有如天壤之别的待遇差别让古一明稍稍的在心中嘀咕了一下,虽然检察官是国家追诉权的代表,但他好歹也是一个法医,怎么这刑事组长在检察官的面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说是检察官,还称检座,真是……“我的时间不多,现在就开始,你准备好了吗?”卫焰转头问着古一明。
“是!早就准备好了。”什么时间不多?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就不是时间?古一明心下仍犯嘀咕,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眼前这个检察官横眉竖目的样子比黑道大哥还大哥,他可没兴趣自找死路。
“那书座呢?”尹刑事组长又是一脸的恭敬。
“对不起,我的动作慢了些。”羽律提起公文包下车,连忙为她的延迟道歉。
“妳还在拖拖拉拉什么,还不下来做纪录。”说是这么说,可卫焰心下仍有分得意,看她一脸惨白的脸色,该是想到等一下会出现的血腥镜头而脸色丕变。
迸一明被这宛若银铃般轻柔的声音吸引,转头一望,竟看到一个清灵似谪仙的女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一时之间失了神、散了魄。
“妳就别看了,等一下我把解剖纪录交给妳,妳再拿回去做纪录就好了。”
迸一明没由来的心一阵扑通乱跳,对羽律献殷勤说。
要一个这么纤柔的女子看那种血淋淋的解剖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虽然规定书记一定要在一旁记录,但是法律不外乎人情,不是吗?
“这……”羽律迟疑的看了卫焰一眼,说真的,若真能不看,没有一个人想去看死人的解剖。
卫焰撤下嘴角,嘲讽的道:“若做不来我也不勉强,我早说这工作不适合妳的。”
原来他打定验尸的过程会让她这“弱女子”自动打退堂鼓是吧!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称了他的心,免得他费这么多的心思撵她走,只是,她实在不想去麻烦书记官长,她知道书记官的调度一向是件伤脑筋的事儿,若非到不得已的时候,她真的不愿意做这种会麻烦别人的事。
打小,她就是个不爱麻烦别人的人。反正他只是不信任她的能力罢了,如果她能证明她能胜任这个工作,他大概就不会这么反对了吧!
“谢谢你的提议,不过卫检察官说得对,这是我的工作,还是由我自己在一旁记录就好。”羽律对着古一明浅浅一笑,算是谢过了他的好意。
这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古一明除了痴痴的傻笑外,什么都给忘面对古一明那近乎呆滞的表情和动也不动的反应,羽律不明白的看了卫焰一眼。原先她只是直觉地询问离她最近的卫焰,可是,他脸上那像是山雨欲来的表情教羽律吓得连忙低下头。
这男人真是令人难以捉模,上一刻看他得意的嘲讽,怎么这会儿那脸上一道道的青筋暴突,几乎快爆裂开来。
他,似乎真的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你发呆够了没?如果够了,可不可以请你移动你的脚步,把我们的事情办完?我的时间可不多!”卫焰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硬挤出来的。
不过是一个笑容,古一明笑得就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券似的,他是没看过女人吗?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不过这个女人没事笑得这么甜做什么?看到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就笑成这样,干嘛呀?想勾引人不成?卫焰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公平,而且还带着莫名其妙的酸气。
迸一明一点也不在意卫焰的态度,以他现在的心情,就算是在他的脚上绑上一千公斤的铅块,也阻止不了他轻飘飘向上飞去的思绪。
“当然可以,我们走吧!”他回答的时候,嘴角还固定在四十五度的上扬状态。
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第一次主持大体解剖的人,这要是不明白的人看到他的笑容,大概以为他若不是爱极了他的工作,就是有……“他不会有恋尸癖吧?”羽律喃喃自问。
站在羽律身旁的卫焰是唯一听到她的话的人,一想到她竟然把一个男人对她的痴迷当作那个男人有恋尸癖,要不是他的自制力够好,这一会儿早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但是没由来的,不久之前的烦闷竟也奇迹似的一扫而空,他不觉地放松了嘴角,连口气都温和了许多,“那我们开始吧!”
这会儿羽律更不明白了,怎么今天她遇到的人好象都怪怪的,那个法医是个恋尸癖,而这刚刚还一脸山雨欲来的卫焰,怎么这会儿竟是风平浪静、船过水无痕,他的脾气也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还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要她来说,应该是男人心、海底针才对吧!
“死者为陈中立,三十五岁男性,有烟毒前科,昨天下午于一废弃工厂被到附近游玩的小孩子发现。”尹刑事组长翻着手中的资料说明。
羽律一边将尹刑事组长的话记录下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幸好在方征律的熏陶下,死人的样子她倒看过不少,要不然可就真合了这卫大检察官的意,当场吓飞了胆子。
“以这尸体肿涨的程度和尸斑分布的状况来看,死者大概死亡有三天以上,没有明显外伤,右腿侧和两臂有少许的淤痕,有可能是被人抓扯,但也有可能是紫斑(皮肤病变的一种),其余并无任何明显淤伤,不像死后被人移动过,所以发现的地方应为第一现场。”古一明带着白胶手套的手在一阵拨弄后说。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明显的挣扎情形,而且他的嘴角那干涸的痕迹,你刚刚说他有烟毒前科,有没有可能是死于麻药过量?”卫焰边说边压一下自己的胃。
他这时才想起早上被他老妈那一闹,别说是早餐,就连抑制他那过多胃酸的制酸剂他都忘了吃,难怪这会儿他的胃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闹起革命。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专心记录的方羽律,这女人的表现怎么完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她不是早该吓得动弹不得了吗?
她一定是在硬撑!卫焰暗暗的告诉自己,没有人第一次看到这种事心中没有任何的疑虑。想他当年第一次看大体解剖时,差一点让他那早就不是一个“烂”字了得的胃大出血。而像他这种大男人第一次看这种东西都会这么难过了,更何况是像她这种风一吹就可以“放风筝”的女人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古一明看了一眼尸体的嘴角后点点头。
看来这卫焰不是个可以小看的人物,就这么一眼,倘能看出死者的嘴角干涸的东西是唾液,进而推断死者的死因,难怪那刑事组长一看到他就像看到偶像一般的前倨后恭。
“你能给我他正确的死因和死亡的时间吗?”
“初步判定为药物致死,但系何种药物致死须经由检体化验得知,我现在要解剖死者的胃再做进一步的分析。”古一明转身拿起身子上的解剖刀,手法俐落的下刀。
“要解剖胃?”一直不曾出过任何声音的羽律突然皱起眉头。
“这样才能确定死者大约是在进食过后什么时候死亡的,如果胃中的食物完全未消化,大约是食后即死,但如果连十二指肠都没有任何的食物残渣,那死亡的时间至少距进食就有五至六个小时以上。”古一明连忙表现他的专业修养,替羽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