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白定樵忍不住出口否认。
他爹和娘的感情之好,在朝中还被传为佳话,而且他爹一生清廉正直,又怎么可能在外风流,再始乱终弃呢!
“不可能吗?你爹当年官拜三等时,曾是出使契丹的使者,而后献计收服契丹,才会年纪轻轻连跳三级而成为当朝的宰相。你以为他是怎么得到有关契丹的情报?要不是火烈云那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契丹公主,以你爹全无背景身分,要出任宰相也不会那么容易吧?”火凛天讥消的冷哼。
“你说谎!我爹才不是这种人!”白定樵怎么也不相信,一向为人所景仰的父亲会是做出这种事的薄情郎。负心汉。
火凛天撩起了头发,露出颈子上的一个月牙形的胎记。“很眼熟吧!这是你们白家长子身上才会出现的胎记?你难道不曾起疑,为什么全家只有你是男孩子,可是你的身上却没有这个胎记吗?”
白定樵噤声不语,他以前也曾怀疑过,他只有姊姊而无兄弟,为何他的身上没有这月牙形的胎记,可是只要他一问,家中的气氛就会有些僵硬,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提起这件事。
“你是我哥哥?”白定樵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只说生我的那个男人是你爹,可没承认你是我的弟弟,说的更明白一点,你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火烈云为了你爹被逐出契丹,而你爹又为了你而漠视我的存在,让我日日夜夜为了你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现在该是我讨回来的时候了。”火凛天冷冷扫了白定樵一眼。“就从他最重视的你开始,我会一样、一样把我所受到的痛苦都讨回来的。”
“就算是这样,这也是属于你我之间的事,雪松是无辜的呀!”白定樵痛苦的说。一想到雪松被这样伤害,他的心仿若扎了千万根针。
“你到这个时候还在替她担心,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她是跟我们之间的事无关,可是五年前,她阻止了我要和你同归于尽的打算,是她自已沾惹上我的,可不是我去找上她的;虽然二十八年前,你爹在我们两个人之间选择了你,可是二十八年后,赢的人却是我。”火凛天得意的看着面无人色的白定樵。
痛苦吧!他要他比他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不止。
“她是个人,不是你用来证明输赢的工具!”白定樵怒吼着。当他回头看见雪松脸上掠过的心痛神情,心当下仿佛在滴血。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用一生的深情来守护她,来为她化去眉宇间的愁绪。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反而将她卷进了他和火凛天的恩恩怨怨之中。
“人也好,工具也罢,反正我的目的是达到了。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火凛天倾着头,露出凌厉却又仿佛会勾人的扭笑。
“你的目的最多只达到一半,你还记得吗?我不恨你。”雪松轻声的说。
她知道他已被复仇扭曲了心智。
或许一如他所说,女人一旦陷入爱中是很愚昧的。
而她,真的一点也不恨他,只是悲伤罢了……
第七章
一袭女装打扮的雪松站在雪同园的松树下,风一吹,飘来几片寒雪伴着些许寒意。
她本是要改回男装,可是火凛天却命人将她的男装全用火烧了,因为他不许他的女人穿得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其实雪松明白火凛天这么做只是要让白定樵更难过,因为他在她身上的为所欲为,是白定樵最大的痛苦来源。
而他一心想让白定樵更痛苦。
雪松一点也不想为了这种事跟火凛天起争执,反正争执也没有用,何必呢?他不再是和她一同在雪同园欢笑的人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一心想报复的男人罢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比你更美的女人。”火凛天突然出现。
雪松没有费神看向他,因为这几天同样的戏码上演得已经够多,他只是一再重复的来侮辱她,说穿了,他就是要她承认恨他。
“我不想跟你吵。”雪松真的有点累了。她知道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太缺少人来爱他,可是,就算她愿意用她全副的心神来爱他,他不接受,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情呵!不是一厢情愿的给就可以的。
“别告诉我,你不想和我吵是因为你太爱我。”火凛天冷冷的一笑。
其实他已经达到了用她来伤害白定樵的目的,他大可以把她丢在一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把她完全排除在他的思绪之外。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我说再多你也不会相信。”雪松叹了一口气。初时她还会希望火凛天一旦知道其实还是有人爱他后,他身上的仇恨会少一点,但经过这几天,她才发现,或许真的是她想得太单纯了。
“你说的爱实在很难教人相信,要我说,这大概是你想替自己把身子给了我这件事找一个合理的藉口,好让你自己不会太难堪罢了。女人似乎都喜欢这种为了爱而献身的说辞,这会让你们觉得比较高贵吗?可是说穿了,你们做的这种事又跟妓女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男人的玩物,不是吗?”火凛天一点也不领情。天下有哪一个人没有黑暗的一面,她愈是表现得圣洁,就让他愈想扯开她纯白的外表,好证明她和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这样伤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大可以命令我离开火云堡,不需要用这么恶劣的言语来对待我吧?”雪松再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这么快放弃,她曾说过要把他的心从黑暗中救出来,可是就如她早先的疑虑,在他巨大的黑影中,她几乎被吞噬了。
在每一次他的言语无情的伤害中,她似乎愈来愈难保持平静,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救他,就连她自己也有溺毙的可能。
火凛天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声音中出现少见的紧绷,“三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你不能离开!”
“如果你坚持的话,反正也只剩下几天,我会等到时间到了才走,这样你满意了吧!”雪松允诺。反正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不差这几天。
“很好!”火凛天的语气有些僵硬,“不过,原来你的爱也是这么简单就放弃,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只是你的藉目罢了!所以你也别说什么爱不爱的,还是老实的说恨我会让我觉得顺耳一点。”
“我真的不恨你。”雪松摇摇头。若真要恨,也只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是吗?”火凛天再次冷笑,“你一定会恨我的。”
留下这伤人的保证之后,火凛天又像来时一般的快速消失。
雪松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发现,人在心痛的时候,原来连呼吸都会觉得疼痛不堪,不然为什么她疼得泪水几乎要落下?
“他不是值得你爱的人。”紫衣拿着披风替站在雪地中的雪松披上。
雪松回头对紫衣点点头,“你不生我的气了?”
这是从她是女人这件事曝光后,紫衣第一次同她说话。看来紫衣是想开了,这件事让雪松低落的心情稍稍的好过了些。
“我生气又能怎么样呢?”紫衣认命的笑了笑。
“对不起,我真的不希望伤了你。”
紫衣安静了下来。有那么一会儿,她的表情很是哀伤,但随即轻咬了一下唇,“你是真的爱上了堡主吗?”
雪松微怔了一下,“那又怎么样呢?我想他倒情愿我恨他。”话中有浓浓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