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看到那个女子站起来,然后狠狠地朝对面泼过去。这时我才发现那名女子的对面坐了一个人,我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背影,有些高瘦。
那名女子拿起椅子后的衣服,拎着包快步跨过我的面前,似带了一些凉风,“呼呼”而过。被泼了咖啡的男子静坐了一会,也站起来走了。
是什么事情可以让那么冷傲的女子如此失态?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刚刚走过去的香水味,不是很淡,我深深一吸,就有些鼻子发痒。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似还停留在我的眼前,哦,记起来了,就是那名乘坐电梯的无礼女子。莫不是被甩了心情不好吧?除了这个理由,似乎没有更好的理由去解释这个现象。
“怎么了,鼻子红红的?”皇和接完电话,走回位子,看到我连连哈欠,不禁失笑,“什么东西刺激你了?”他闻了闻,神情里带了些无奈。
我用纸巾拭拭鼻子,颇有不满,“我就不明白了,全世界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我鼻敏感了?”
“不单单是你。”他淡淡浅笑,“珺君也是这样的。”
我怔怔地望着刚才的那个位子,已经被服务生清理过了,仿佛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过般,“皇,你说当初我们离婚的时候,我怎么没想到给你泼一杯咖啡呢?”
是有些迷离,也带着些许的自言自语,我说着端起咖啡就喝了一口。
他一听,微愣。清淡的眼眸里映着我走神的脸,他伸手拍了我脑袋一下,“说什么呢,臭丫头。把这橙汁给喝了,冬天不要尽喝咖啡,橙汁会防止皮肤干裂。”
我因这句话回过神来,他接起某个电话又走到了一边。
我模着那刚榨好的橙汁,透明的玻璃杯里夹着一个好看的水果片。我想起在刚结婚的那个冬天,我与他靠在社区外的公园里,梧桐树叶落满一地。我在包里掏着护手霜,然后拧开盖子径自擦着,那是他给我买的,我很喜欢那个味道,带着牛女乃的清香,没有很刺鼻的成分。我涂好自己的手,又把眼睛落到旁边假寐着的他身上,“喂,把手伸过来。”
他不知所以地伸出去,然后我就挤了一些到自己手心里,揉了揉又握上他的手,细细地为他也擦上,“冬天的皮肤是很容易干裂的,随时都要好好防护。”
他就转过身来,“嗯,我的手滋润了,但是我的唇也很干燥。”猝不及防地他低下头,然后吻上我的唇,轻轻的像落叶飘零在身上的感觉,有些微的痒。他的唇总是带着些许的冰冷,比起手的温度,大概都要低那么几度。
但是我很眷恋,眷恋到即使分开了三年,我还是只记得他如羽毛般轻盈飘落在我的脸上。
“在想什么?”皇和接完电话,修长的食指点了下我的脑门,似乎这一次见面,我常走神,而且是不经意的。
我扬起脸,“没什么,一些小事。”
低头扫视了眼桌子,我指着白吐司淡笑,“我要吃这个,你来涂。”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手已经很配合地拿起吐司帮我涂果酱,“要不要再点一个鸡蛋放进去?”
他记得我有这样的一个习惯。
“不了,就吃这个吧。”我接过那片涂得满满果酱的吐司,轻咬了一口,“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见客户了吧?”
他静默地看了我眼,点点头,“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咬着吐司摇摇头,“晚上约人了。”
约人,这里吗?他的眼神示意地询问。
我调皮地笑笑,“不要认为就只有你才会行程满满,我也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呵呵。”他笑开来,整张脸因他的笑,更显得俊雅有加,“那我先走了。”
“嗯。”我低头咬着吐司,没看他一眼。
待他的脚步声远离后,才慢慢垮下肩来。皇,我们又见面了呢,这是我回国后一直期盼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勇气……再见他。
只是没有想到,再次相见,他还是这般的,让人如沐春风。
“喂,郑笑笑。”他醇厚的嗓音似淡淡的风吹拂我的耳畔,这是错觉吧,他不是刚走吗?
“真是的,一不和你说话就走神。”皇和无奈地叹息,把手里的袋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是昨晚我去超市买的袜子,记得要穿。”
我怔怔地接过,“你见完客户了?”
他忍不住浅笑,模模我的脑袋,“刚放车里忘记拿过来了,我先走了。”
原来,还是要走的啊。
看着空荡荡的空气,我的心情似冬日里被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
皇,我发现再次见你,我竟然心跳狂乱不止。你呢?
午后的阳光晒着我的皮肤,滚烫滚烫地有些发热,曾经的我们,最喜欢在冬天里靠着大大的梧桐树,然后各自低头看书。我总会开会小差,逗逗正经的他。短暂而甜蜜的小蜜月。
“巴啦啦……”手机的铃声响起,我模出来接起,“喂?”
我想过可能会看到怎样的排场,却没有幻想过温家来接的司机长得也是那般的俊朗。我瞄了瞄一身黑色西服打扮的高个墨镜男人,心里偷偷地想,好像黑社会的保镖哦。我对着那个蓝眼金发的帅哥点点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知道温家的人是不是都这样注重外表,如果是,我肯定百分之两百的不合格。
当我穿好高跟鞋走出酒店的时候,看到那辆加长型的林肯,整个下巴都快因嘴巴张大而掉下来,“神啊!”这档次也差太多了吧,想起自己家里的那辆小绵羊,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郑小姐,您的行李呢?”司机很有礼貌地弯腰询问。
“哦,你会中文啊。”我似恍然大悟般地笑眯了眼睛,“那个帅哥,不如我们先合个影吧?”
司机当场垮下脸来。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我连忙仰面笑过去,切,其实心里在暗爽吧,憋死你。我暗暗得意地扬眉,钻入黑色的车子里。
“老编,我到了,给我明月社的地址,明日去拜访。”我这才想起来给远在别城的总编发个短信,好歹也算半个家人,应该报平安。
道路两旁的风景都在不停地变换,直直地似一个个快速的镜头掠过我的眼底。我靠在车窗前,显得有些淡然与不平。
温家。
我有些战战兢兢地下车,只见得一片暖阳。
弹了弹裙摆,我从抽屉里翻出一副墨镜戴上,走了没两步又摘下来。黑色的墨镜倒影着我的脸,我微微一哂,“这是在干什么?”
有些好笑地收敛起自己的张扬,淡淡然地跨步跟着司机走进温家祖宅里。
房子并不豪华,却很奢华。从外表看不会猜想这所物业的所值,却在踏入里面后完全改观。
全中式的设计风格,有着简约而古朴的美,看那些黄花梨大概是顶级佳品吧。
我没有想到的是温家二老非常的热情,完全颠覆有钱人该有的高傲与野蛮。我坐在餐桌上,靠近二老的旁边,温婉地微笑着。
温老爷子道:“绛絮去哪里了,开饭多久了,都还没回来?”
一直沉默的温母这时轻轻地出声:“他说公司临时有会议,还不能来。”
“告诉他谁来了吗?”
“说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不禁自我叹息,那个传闻中的温家老大不知生得怎样。或许有那么些的短矮,也可能有点冬瓜的身材,然后加上一副土到掉渣的老花镜,模着秃顶脑袋对着众人大笑。
“呵呵。”我越想就越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