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知道我是个私生子了?”他的声音粗嘎得连自己都觉得刺耳。
其实,厉拓从很早以前就接受了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而他也一直以为他早学会不在乎这样的标签,可是一想到繁星知道这件事,他却有种像是被赤果果掀开伤疤的痛楚。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那又不是你的错。”
一看到厉拓的表情,繁星才知道他的脸色丕变的原因。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被人呵护在手心的人怎么知道我心中的感觉!”
他不想说的,可是他发现他收不了口。他以为他早克服的伤痛原来只是被他积压在心底,等待一个爆发的时刻。
“所有的人看我时,目光中不是怜悯就是同情,再不然就是浓浓的厌恶。是的!我也知道那不是我的错,但那又该是谁的错呢?”
“可是,你不能就因为这个原因便把自己隔离在人群之外啊!就像你坚持非得独自一个人住在冷松阁一样,这样的做法让想接近你的人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住在冷松阁是为大家好,毕竟我祖父并不一定乐于见到我。我可是一个背叛他的女儿和弟子所生下的一个不合法的产物,要不是怕厉家血脉就此断绝,我怀疑他会要我回武馆。”多年的积怨让厉拓的话有些失去理智,也没了公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繁星知道他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出言不逊。
经过这些天和厉爷爷的相处,她知道,虽然厉爷爷讲话是狠了些,但他是刀子口豆腐心,他对厉拓的疼惜总是在言辞之中盈溢而出。
她为厉爷爷抱不平,忍不住冲口而出:“其实你说的根本就是借口,你是故意要大家难过,要厉爷爷为了你的难过而不好过,这让你感到平衡,你要他们为了你是个私生子这件事而跟你一样不快乐!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而你还任性地要一个人住在冷松阁,时时刻刻提醒大家这件事,拿这件事来作为惩罚,不是吗?”
繁星的话说得厉拓哑口无言。他真的是拿这件事来惩罚,来为自己已偏激的心,借由伤害他人来找到平衡吗?
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只是掩饰他偏执而自私的借口?
“是谁让你有这样的权利来分析我的心理的?你不过是一个依赖他人成性、被保护过度的温室花朵,你有什么权利对我说这些话?”
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剥开看似结痂的伤口,血淋淋地露出了伤口底下早已溃烂多时的血肉,基于生物的自保本能,厉拓不禁用言语的攻击作为防守,而不让自己继续思考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现在的厉拓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急需找一个地方舌忝舐自己的伤口。现在的他不想面对任何人,尤其是把他的伤痛揭露出来的她,于是他转身不再看她,朝车子的地方走去,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如果你还想看荷花,待会回武馆后,我会找个人再送你过来。”
看到了厉拓森冷的表情,繁星才知道自己对他说的话实在是太重了。或许她说的话有几分是事实,但正如他所说的,像她这个只会依赖人的温室花朵,有什么资格可以对他作这样的评断?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中,坚强地一路走来的人是他,受到苦难的人也是他。
或许他对这件事是偏执了些,但是他仍是一个善良的人。在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后,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伤害他呢?也难怪他会这样生气了。
他临去时脸上沉痛的表情和话中森冷的语气让她心惊。他虽然一直就不是个热络的人,但是也从来不曾这样对过她,他一定是对她非常失望……
不行!她一定要跟他道歉,她真的不是故意这样伤害他的。一想到自己给他带来的伤痛,她的心便隐隐作痛,连头都开始痛了起来。
因为她的脑中那颗肿瘤的关系,她不时会有些头痛的征兆出现,这时,或许是心急的关系,头痛一下子来得又急又凶。
“厉……”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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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拓将车子开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繁星像个泄了气的女圭女圭般直直地在他面前倒了下去,他心中一惊,也顾不得熄火拉起手煞车,便向繁星倒下去的地方飞奔了过去。
“星儿?你怎么了?”这时的他早没了平时的冷硬,豆大的汗珠不停地由他的额际冒出。
他连忙小心地将她抱上车,可是无论怎么放。就是不能好好地把繁星放在座位上,他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不肯放开她。
懊死!他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并强迫自己把手指头一根根地放松,好让繁星能够稳稳地坐在位子上。
“别动!”一个陌生且饱含杀气的声音从厉拓的背后响起,同时一把金属的坚硬物抵住他的左背。
厉拓心中暗皱了一下眉头。看来。他刚刚是被繁星的话弄得心头大乱,再加上看见她突然不省人事,完全失去了他平时的警觉心,连被人这么接近了竟然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的目标是我,跟她没有关系,你让我把她放下。”厉拓的声音没有透露出一点心中的感觉,仍是他那一贯的冷硬。
“看来,这个女人对你非常重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你这个冷面狂狮转了性。”
“你想动她?”厉拓在听到那个人的话后,背一下子挺了起来,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持着枪的那个人也不觉倒退了一步。
他稳了稳自己的脚步,借着枪壮着胆子,硬逼自己又上前一步:“好吧!你可以放下那个女人,但是放下之后把手举起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那个女人的身上会不会多一个窟窿。”
他聪明地把枪指向厉拓怀中的那个女人。他早就久闻厉拓这个“啸天盟之狮”的大名,知道厉拓绝对是个大意不得的人,看在他如此重视怀中女孩的分上,他应该是不会轻举妄动才是。
厉拓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现在繁星又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万一要是延误了就医的时间……一想到这一点,厉拓已在心中有所决定。
他借着放下繁星的机会用身子隔开繁星和那把枪,等将繁星一放下,旋即一转身,用手刀一掌劈向那个男人手中的枪。
那个人没有防备厉拓会有此举动,枪一下子月兑手飞了出去,他正想飞身扑向那把枪时,厉拓连忙将他拉了回来,于是两个人就展开了一场扭打。
若论赤手空拳,厉拓身为厉家武馆的总教练,自是占了上风。那个人当然知道这件事,便虚晃一招,作势要跑向繁星所在的地方,让厉拓措手不及地赶着要保护繁星,而趁机一把捞起了地上的枪,气喘不已地指着厉拓。
“对付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得大意。”不愧是冷面狂狮,要不是有那个女人分散了厉拓的注意力,他绝对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脑门突然被人重重一击,他一回头,只看到一个白着脸的小女孩,脸上满是惊慌,看来,倒比他这个被人打的人还严重,真是有够可笑。
不过他没有笑出声的机会,就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了。
这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早昏在一边的繁星姑娘。她一清醒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拿着一把枪指着一身狼狈的厉拓,她趁着那个人还没有发现她醒了,当下抓起离她最近的东西就往那个人的头上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