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醒过来?你为什么要醒过来?”他整个人跌进沙发之中,双手抱着头,不住的低语。
“沈先生,你还好吗?”怕沈肇维久候不耐而进来招呼的秘书,一进门就看到沈肇维这个样子,连忙趋前问着他。
“我没事。”沈肇维挥挥手表示他无碍。“看来,均值不会马上回来,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他起身告辞。
“你不等黎先生了?”
“不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沈肇维摇摇头说。
“咦?刚刚有电话进来吗?”秘书疑惑的拿起掉在地上的话筒,不解的看了沈肇维一眼。
沈肇维停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是打错电话的。唉!人老了,真是不中用,笨手笨脚的,连话筒什么时候碰掉了也不知道。”
“哦!”对于他的说法,秘书也不疑有他的点点头,顺手将话筒又放了回去。
“对了!我来找均值也没什么要紧事,反正他也忙得很,就不用告诉他我来找过他了。”
沈肇维交代完这件事,转身踏着比来时更沉重不知凡几的脚步离开。
黎均值昨天为了一个客户的紧急事件而忙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直到今天,他连家都没有回的就直接来办公室。
他端着一杯又浓又纯的黑咖啡回到办公室,顺手翻着桌上的文件,突然,他办公室的大门被“砰!”的一声大力的推开,这么不礼貌的举动让他皱起眉头瞪着进来的人。
当他看见进来的人是罗亦焱的时候,他脸上的不悦换成了疑惑,在罗亦焱身后其中一人是罗亦磊,而另一个看来较为沉稳的男人虽然有些眼熟,可是,他却没有见过。不过,他身上有许多和罗亦焱、罗亦磊相似的地方,看来,该是他们的兄弟吧!
“他是我的大哥……”
罗亦焱的话还没有讲完,黎均值桌上的专线电话就响了起来。黎均值对罗亦焱做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接起桌上的电话。
“请问您是黎先生吗?”
“是的,我是!”
“这里是威尔斯医院,不久前,我们曾留言希望你来医院一趟,不知你有没有接到我们的留言?”
“医院?”黎均值心中一惊,“是小荷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连忙问。
“小荷怎么了?”一旁的罗亦鑫一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急急的出声问,他这举动让不明就里的黎均值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不!黎小姐醒了,希望见你,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黎均值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日日夜夜盼的就是小荷能从昏睡中醒过来,现在希望成真,他反而不知如何反应。
“小荷醒了!”他欣喜的欢呼。“Miss李,为什么医院的留言你没有第一时间拿给我?”。
黎均值一边飞快的收拾桌上的文件,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吼,下一分钟,李秘书已经跌跌撞撞的赶忙跑进来。
“黎先生,我手中并没有医院的留言。”她被一向温和的黎均值突来的大吼声给吓得几乎手足无措。
“没有?医院明明说有!”黎均值的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
“刚刚唯一的专线电话是沈先生接的,可是,他说是打错的。”
“沈伯伯?”黎均值愣了一下,“算了,你去忙你的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到医院看小荷,至于留言怎么会不翼而飞,就等看完小荷以后再做打算好了。
“等一等!你说的沈伯伯是不是沈肇维?”罗亦焱突然出声说。
黎均值点点头,不解罗亦焱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有什么不对吗?”
“这下糟了!”罗亦焱重重的将握拳的手打进另一只手掌心。
“到底怎么了?”罗亦鑫沉不住气的大吼,现在的他,紧张得像个充满气的气球,随便一个小小的刺激就会让他炸开。
“如果那通留言是沈肇维接到的就不好了!谤据我找到的资料显示,孙季臣只是一颗棋子,幕后真正的主谋是沈肇维。”罗亦焱神情凝重的说。
“不可能!”黎均值整个人跳起来的大声反驳,“沈伯伯一向待我和小荷就如我们的父亲般,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他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这实在不能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因为要他如何相信自己一向敬若父亲的男人,竟然是差点害死他唯一妹妹的男人。这太过份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能接受。”罗亦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当他一枪打死孙季臣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天下绝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我看他射击的手法分明是欲置人于死地,所以,我就做了一些私下调查。”
“不会的!”黎均值摇摇头,仍是不能相信。
“该死!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罗亦鑫忍不住的咆哮。
“你知道什么!”黎均值没好气的说,他现在的心头已是一片紊乱。
罗亦鑫一把的抓住黎均值的领口,像是要让他清醒的对着他大吼:“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最重要的是小荷,如果那个叫什么沈肇维的,真的是整件事的主谋人,他现在又知道小荷没有死,那小荷会有多么危险!”
第十章
知觉掺着医院特有的消毒味道缓缓的涌进曼荷的脑中。接着,她听到陌生人的交谈声、来来去去的脚步声,还有手推车轮子的吱咯声。
头上传来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像是在问她些什么,不过,没有一句问话能够在她脑中排列成有意义的组合。
曼荷渐渐的感觉到有些不适;喉咙上的乾涩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臂上些微的刺痛告诉她点滴的存在,她全身像是沉睡了千年的木乃伊一般的坚硬,拒绝接受她的命令做任何微不足道的动作,还有她的头──疼痛得让她想哭。
“黎小姐,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早先她听见的那个声音首次说了一句她能理解的话。
不过,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兴奋,反而加深了她心中的挫折,证实了她原先心中的猜测,她真的是在医院中,那么,那一切都是梦了!
那个虽然总是爱吼人,可是,却教她了解什么是爱情的男人只是她的梦,一场潜意识的美丽恶作剧。而残酷的现实是,她敬若父亲的沈伯伯竟然是整件事的主谋人!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要醒过来?
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样痛心的事实?她情愿一直梦下去,在那个梦中,没有不堪的一切,只有一个愿意用全心全意来爱她的男人。
“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一个字,现在她唯一想见的人是哥哥,她哥哥一定会像小时候一样的为她挡去一切的风雨,也只有他才能和她分担这被人背叛的心情。
泪,静静的由她的眼角滑落,她不想拭乾,也没有力气拭乾,任凭它静静的沿着脸颊落下,她再一次的沉入无边的睡梦中。
她最后的一个知觉是那个低沉的声音以威权的口吻交代其他的人:“通知病人家属,请他速来医院一趟。”※※※
等曼荷再一次有意识时,大约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她慢慢的睁开一条眼缝,让眼睛能适应这突来的光亮刺激。
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和白色的被单,这里仍然是医院,一切仍然没有改变。曼荷缓缓的转头看向身侧,一个身穿白衣的护士正在调整她的点滴,护士一发现曼荷醒来,脸上就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你醒了,感觉如何?”“渴。”
她像是知道曼荷一定会口渴的点点头,然后端来一杯水,并扶小荷由床上坐了起来,“你睡了这么久,喉咙一定很乾,喝水时要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