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门锁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解的眨了眨眼,想不透他为什么要把门锁住?
视线往上移向告诫文,再下移回门把,她呆了好几秒才融会贯通,领悟出他挂告诫文的用意。
他锁门的目的,就是不准她再进入他的房间。
为什么?疑问再度盛满她的双眼,她举起手,想敲门叫他出来问清楚,同一时间,“啪”的一声,门锁弹起,房门开启,他出现了。
“你把门锁住了!”她放下手,委屈的语气有几分指控的意味。
张承恩没说话,眼神冷漠的看著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明白的显示出他是故意的。
她感觉得出来,他刻意要疏离她。
“你怎么了?”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她很不能适应的面对他。
她求和的朝他定近,几乎在她双脚有所动作时,他高大的身躯立刻往前栘,防止她闯入般的堵在门口。
他壮硕的骨架填满她的视觉空间,摆明不给她任何可钻进他房内的机会。
倪玛雅被迫后退一步,很是困惑的仰高小脸望著他,无法理解他为何突然间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甚圣严禁她再踏进他房间半步。
“我……不可以进去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莫名的有股难受的感觉在她体内蔓延开来,她不喜欢他看她的冷漠表情,像是手指头不小心被针扎到般的不舒服。
“你的东西我已经叫郑百鸣替你搬回你的房间了。”他语气冷淡得几近无情,甚至摆出主人的架式,提醒她卑微的身分,不准她越雷池一步。
只要有希望,他绝不放弃任何可挣月兑命运枷锁的机会,在大事末抵定前,他会谨记教训,不落人口舌的和她划清界限。
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和她保持距离是必要的,如果她能够不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会更好。
“你还在生气吗?”察言观色她最厉害了,下午阿祖和张爷爷走后,他就一直臭著脸,生闷气到现在。
她看得出来,他在气自己太大意,责怪自己太粗心,才会让事情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对不起。”敏感的她,察觉得出来他隐抑在体内的愤怒。
张承恩嘴里不说,心里的确在怨恨她把秘密泄漏出去,害得他不得不向命运低头,被迫交出未来,和她束缚在一起。
他原本有机会反扑,却被她搞砸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我们握手和好好不好?”她不要他们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要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
“打了人再跟他道歉,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过错吗?”他表情严肃,目光凌厉的瞪她,完全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倪玛雅两眼大睁的看著他,感觉像被掴了一巴掌,一股突然涌上的痛楚在胸口泛开,五味杂陈的滋味使她分不清是苦涩或是酸涩,只觉得心突然揪紧很难受。
他在责怪她、埋怨她!
他严厉的声音充满愤怒,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醉得一塌胡涂,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今天就不会发生他们必须订婚的事。
若不是家中长辈施压,他根本不想和她订婚,他从来就不想和她订婚。
扬了扬浓密的睫毛,她微微垂下眼睑掩饰受到伤害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追源祸始,错误的确是她造成的,如今只要能够消弭他的怒气,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以后你少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原谅你。”
气愤蒙蔽了理智,他失去冷静说出的残忍话,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捅进她的心脏。
这句铿锵有力的话,犹如发自他内心肺腑深处。
倪玛雅僵住,喉头像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梗住,震惊得无法言语,整个人失神得宛若灵魂出窍般,呆若木鸡的瞅著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砰”的一声,张承恩冷漠的注视她片刻,便无情的甩上房门。
他要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份认知让她呼吸顿时困难起来,仿佛要窒息般的她抚著胸口,微颤的眨了眨湿润的双眸,试图压下排山倒海窜上喉头的苦涩。
“好……痛……”她的心抽搐了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痛得她快哭了。
两眼呆滞的盯著门板,她不停的摇头晃脑,怎么样都无法理解他为何要骗她,明明说要她,事实上却不要。
他根本不要她,他讨厌她!
她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他的话。
“玛雅,来来来,李婶做了你爱吃的泡芙,和煮了一壶你爱喝的女乃茶,都是新鲜刚出炉的,快来趁热吃!”
为了庆祝她得到曾祖母的祝福,李婶特地为她准备一堆她最爱吃的点心。
失魂落魄的离开张承恩房前门口,倪玛雅两脚没意识的行走著,直到听到李婶的叫喊,她才发现自己下楼来了。
“玛雅,你不吃吗?”她反常的行为引起李婶的注意。
她从不曾这样无精打彩过,是生病了吗?还是跟大少爷吵架了?
“我不饿。”她茫然的走进客厅。
“玛雅,你要去哪?”觉得她异常的古怪,李婶皱眉跟进客厅。
“我到隔壁找邦妮。”她声音痦瘂的走出玄关,情绪低落的想找个人安慰。
苏邦妮是她的同班同学,巧的是她也住在这个全是姓张的社区内,更巧的是她就在隔壁帮佣。
少女的心事,找大人难以启齿,找同侪容易开口。
苏邦妮是最佳的诉苦对象兼谈话人选。
“你要去找邦妮呀!”苏邦妮李婶认得,是隔壁二房的小佣人,听说是特地雇来陪伴身体孱弱的承安少爷。
“嗯。”她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那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餐啊!”李婶在门口喊住她。
“好。”停下脚步,她回头应了声。
“记得早点回来啊!”李婶不放心的再叮咛一次。
不知怎么搞的,李婶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股不祥的预兆。
“人生尽有福,人苦不知足。思量事累苦,闲静便是福。思量患难苦,平安便是福……”
偷溜进地窖拿出两瓶红酒,倪玛雅和苏邦妮一人一瓶的拎著上顶楼。
“思量疾厄苦,康健便是福。思量死亡苦,在生便是福。思量饥寒苦,饱暖便是福……”
和玛雅一样喜好钻研佛经的苏邦妮,对处世格言、修道偈语、自省训文、劝善诗歌也略知二一,尤其特别偏好醒世箴言。
“思量挑担苦,步行便是福。思量孤独苦,有妻便是福。思量奔驰苦,居家便是福……”
不知是谁起的头,志同道合的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诵念著知足歌。
“思量罪人苦,无犯便是福。思量下愚苦,明理便是福。思量露宿苦,有屋便是福……”
不怕弄脏衣裤,两人随性的盘腿坐在地上,模仿大人乾杯喝酒的样子,拿起酒瓶“铿”一声后,很豪气的便仰头猛灌。
“思……咳……”倪玛雅被呛著了,“思量……咳……日……晒苦,阴凉便是……咳……福。思量无被苦,有盖便是福……”
“莫……唔……”苏邦妮被噎到的直咳嗽,“莫谓我……咳……身不……咳咳咳……如……如人,不……咳……不如我者尚多乎……”
“退步思量海样宽,眼前便是许多福。他人骑马我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尝过宿醉苦,发誓滴酒不沾的倪玛雅,显然没记取教训。
“回头又见推车汉……”苏邦妮想收尾做结束,却被飘浮的雨丝分了心。
“比上不足……下有余。”望著天空,倪玛雅也被蒙蒙细雨分了心,不过她仍不忘念完。“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