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索师爷……哇……”见绣云真的把扫帚挥过来,顾天佑一面闪躲,一面解释。“你真的舍得打我?”
“别以为我会心疼——”绣云娇嚷着追打他。
“绣云……娘子……是我错了……”顾天佑绕着厅里跑。
“不要叫我娘子……”她哽咽地骂道。
“绣云……”顾天佑心想老是闪躲也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挨了下打又何妨。
绣云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手上扫帚就这么硬生生打在顾天佑的脑门上,就见他当场倒下来。
“大人!”绣云在惊呼声中丢下扫帚,扑倒在顾天佑身边,见他双眼紧闭,已经昏过去,急得泪水直掉。“大人!怎么办?”
听到绣云的哭声,顾天佑没有睁开眼皮,其实方才只是晕眩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昏过去,索性就继续假装。
“大人、大人……”绣云一面叫着他,一面检视顾天佑的头部,看看是不是流血了。“我不是真的要打你的……你等一等,我这就去请大夫……”
“我的头……”顾天佑连忙逸出一声申吟,佯装正巧苏醒过来。
“大人,你醒了?”她喜极而泣地问。
“我怎么会躺在地上?”顾天佑扶着脑袋,还不忘装蒜地问。
绣云有些愧疚,呐呐地承认道:“是我……不小心打到你的头了……有没有哪里疼?头还晕不晕?”
“我没事,只要你能消气,再多打几下也无妨。”顾天佑见苦肉计生效,顺势将头偎在她的胸口上,再次来个温柔攻势。
“你……你……”绣云在顾天佑昏倒之后,已经什么气都消了,现在就算想发作,那火也烧不起来。“快点起来!”
彼天佑悄悄扬起一道得意的笑弧,倚在她身上,慢慢地起身,然后在凳子上坐下。“我的头还有一点疼,你快帮我揉揉。”
“哪里疼了?”她赶紧察看。
“就是这儿……”顾天佑指着自己的脑门。“你模模看,肿了个包。”
“这里吗?这样会不会力道太大?”绣云轻轻地帮他揉着。
“不会,这样刚好。”他一脸满足地叹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就算还在生气,又能把你怎么样?”绣云娇哼一声。“这会儿吴县所有的百姓都站在你那一边,还帮你逼婚,只要出了门,每个人都要我早点嫁给你,我是势单力孤,根本无法抗衡。”
“不是我要推卸责任,那真的是索师爷想出来的馊主意,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呢?就算要你允婚,有的是办法,绝对不会用这种小人步数的。”顾天佑眨着好无辜的俊眸说道。
“真的不是你?”绣云有些动摇了。
彼天佑又适时地说几句好话。“不过索师爷也是为了帮我,他见我吃饭的时候想你,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在梦里唤着你的名字,实在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你就不要怪他了。”
“你真的连作梦也唤着我的名字?”这下她真的心软了,不气了,只有满满的心疼。
“不然你可以问我的跟班,他再清楚不过了。”顾天佑顺势将她搂抱在膝上。“虽然只有两、三天见不到你,我却觉得好像又过了两、三年,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的滋味了。”
绣云柔顺地任由他揽着。“我也很想你,可是……心里的那个结若是打不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就算真的和你成了亲,还是会胡思乱想。”
“我知道。”顾天佑偷亲了下她的脸颊。“那么现在呢?想通了吗?愿意相信我的真心了?”
“嗯,我相信你。”绣云面颊泛红。“其实你这段日子待我如何,我应该比谁都清楚,不该就这样怀疑你的真心。”
彼天佑点头如捣蒜。“说得没错,要是你还不相信,那我就把心剜出来给你看,不过到时你还没嫁给我就得先守寡了。”
“呸、呸,不要乱说那种不吉利的话。”绣云嗔恼地轻捶他一下。“我相信就是了,还有……刚刚打疼了你,对不起。”
“虽然我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但挨自己女人的打,勉强挺得过去。”顾天佑笑嘻嘻地说。“何况偶尔来一下,也可以增添不少生活情趣。”
“是这样吗?”绣云娇横他一眼。“那下回我出手就重一点。”
他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咳、咳,如果只有咱们两个人,既可以保住面子,也能享受闺房之乐,我倒是可以接受……”只要别让衙门里的部属看到就好。
绣云噗哧一笑。“我才不要这种闺房之乐。”
“那么我可以让媒婆上门提亲了吧?”顾天佑再次确定地问。
“嗯。”她羞赧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我不知道问了几遍,这回总算可以如愿了。”他笑叹地俯下俊脸,正想一亲芳泽。
门外响起了咳嗽声。
“咳、咳。”站在屋外的跟班用手遮住眼,非礼勿视。“案子才审到一半,索师爷要小的赶紧请大人回去审完。”
彼天佑叫了一声。“啊!差点忘了不久之前还在公堂上问案,我得先赶回衙门去,免得人家说我这个县太爷因私忘公。”
“那你快点回衙门!”绣云也开口催促。
才走了两步,顾天佑还是有些不太甘心,于是回过头,很快地往绣云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我走了!”
绣云红着脸蛋,看着他一手提着袍摆,往衙门的方向奔跑的身影,她也相信这次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他们真的可以当夫妻了。
就在数日后,一脸笑呵呵的赵媒婆这下可神气了,知名度也更加响亮,因为知县大人将这媒交由她来作,经验老到的她依照着三书六礼的习俗,很快地把亲事办妥,只等着迎娶的那一天到来。
尾声
两个月后的黄道吉日——
县太爷成亲对吴县的百姓来说可是难得的盛事,几乎可以说是全县总动员,百姓们有的帮忙将官宅打点得喜气洋洋,酒楼送上几十坛好酒、茶楼则奉上好几篓上等茶叶,有的更是出米出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甚至还帮忙料理当天的喜宴,绝不让大老爷花上半分钱,这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待春风满面的新郎官从方家将身穿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迎娶回官宅,霎时鞭炮和锣鼓声大作,大家连忙捂着耳朵,却不想离开这充满喜庆的场合,而在场的一张张笑脸,一起见证着深受吴县百姓爱戴的县太爷娶妻这一刻。
从天还没亮到现在,还因幸福的来临而感到有些晕眩的绣云,在媒婆的搀扶下来到新房,也正式踏进人生的另一个旅程。
她真的嫁人了?原以为自己会孤老终生,绣云却没想到老天爷如此善待她,让她能拥有这么美好的未来,和体贴的夫婿。
这就像梦。
一个再真实不过的美梦。
绣云坐在新房内,听着外头的热闹喧哗,有些羞涩、也有些期待着倾听新郎官进门的声响。
外头的天色暗了,喜宴也快结束,不过有人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新郎官,不让他顺利地进洞房。
索师爷带着衙门里的差役准备进来闹洞房,顾天佑挡在门口,好说歹说,又被灌了好几杯酒,这才说服他们离开。
“嗝……”顾天佑才踏进新房,就见他俊脸泛红,已经有着明显的醉意。
在新房里的绣云自然也听到外头的对话,盖着红盖头的她不禁笑问:“大人,你还好吧?”
“要叫相公才对……嗝……”顾天佑庆幸自己这阵子有在勤练,就为了应付成亲这一天宾客的敬酒,所以不再那么容易就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