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无忧城里,什么都看见了,但是你并不知道,在那里我所说的、所做的,都是为了取信他们。”他恨恨咬牙,呸了一声,模样狰狞。“你以为我喜欢跟那些家伙厮混吗?老实告诉你,我恨死了!”
“可是你、你什么都告诉他们了……”她心口一抽,感觉那些嘲弄的哄笑声,还在脑中徘徊不去。
“因为,他们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杜峰苦恨,回想那时,不得不听着,那些人对娇娇的嘲弄,甚至还要回应众人,他就想剪断自己的舌头。“我是婬贼,你是追捕我的人,我照料你数日,才知道他们连在风雪中,也在跟踪我们。我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顺着那些人的话说。”
“我看你倒是很自得其乐。”她讽刺的说,想起他与紫妍同坐王位,心里就疼得快喘不过气来。
听到这句话,杜峰怒极,只觉得七窍都快喷出血来了。
“就说了,那是戏啊!”
“全是为了保护我?”她质疑着,不相信他明明狡猾精明,兼而武功高强,却想不出别的办法。
像是被戳中要害,杜峰陡然泄了气,静默了半晌,大手紧握成拳,紧得拳头都滴出血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
“不只如此,取得他们的信任,是我的任务。”他抬起头来,黑眸满是痛楚。“我想两者兼顾,反倒两边都搞砸了。按照计划,我现在必须还留在无忧城,向那些人套话。”
杜峰此刻的神情,若不是真的心痛,是绝对佯装不出来的。因为,这几日临水照镜,她看见自己的脸上,就有着一模一样的神情。莫非,他所说的,全都是真话?
娇娇的身子颤抖,觉得仿佛又走到万丈深洲旁。之前,她己摔得粉身碎骨,难道还要傻得,再摔一次?
看出她的迟疑,杜峰大手抓握心口,重重喘息,懊恼得直想用头去撞墙。多年来的细密筹谋,成了一张大网,将他伪装得毫无疏漏,一旦想要坦承,却是难上加难。
“小娇娇,我承认,任务很重要,计划也很重要。”他诚心诚意的说道,对她伸出手,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害怕真的会失去她。“但是,跟你相比,那些都是狗屁!”
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掀动她,就算他言词粗鲁,反倒更证实他的情深意切、所言不虚。
只是,能吗?
她还能信他吗?
一失足,就是千古恨。她还禁得起,他的第二次耍弄吗?
包教她恐惧的是,她真的好想好想信他,犹如飞蛾扑火,即使心中痛楚仍深,她还是渴望重回他的怀抱。
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重得让她觉得害怕。
有了第二次,会不会再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只要他诱哄,她是不是都会相信?
悬宕在半空中的大手,持续空荡,预言着他往后的人生。杜峰绝望的低咆一声,闪身上前,仧出她的长剑,塞入她冰冷的小手。“拿着,既然你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习他自动把膛,抵上锋利的刀刃,黑瞳灼亮,视死如归。“你要不信我,不如千脆直接砍死我,给我一个痛快,或是要慢刀凌迟,全都随便你。”他甘心死在她剑下。
娇娇的手在抖,剑也在抖,她?凰度望着,眼前的杜峰,几度想要举起剑,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那双黑眸,太坦承、太深情,深深的只注视她一人。
懊死,她下不了手!她、她、她……
刀刃没有落下,反倒是她的泪,再度滚落粉颊。
杜峰长叹一声,上前将哭得双肩抖颤约娇娇,用力拥入怀中。“不要哭,别哭了,你是要把我的心都给哭碎了吗?”他低语着,声音沙哑,满足怜惜。
锵的一声,长剑月兑手落了地。
她气苦不己,恨他如此相逼,?脑自己狠不下心,只能以双手揪住他的衣衫,埋头在他的膛上,纵情的低泣着,成受到他宽厚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小傻瓜,我离开木屋的时候,明明告诉过你,绝对不要跟去的。”他把她抱得更紧。
“我担心你。”她呜咽的说。
无须隐瞒、更无须逞强,她深爱着他,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看到你的身影时,我差点没吓死。”杜峰抱着她,轻轻的摇晃,笨拙的爱哄。“要是你不仅是窃听窥视,而是冲动的直接杀进无忧城,绝对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想象,他就惊出一身冷汗。
娇娇哭了一会儿,情绪稍缓,心中思绪还乱如飞雪,忍不住月兑口又问:“那么,大小姐呢?”她的喉间,又有些酸了。“你跟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别问了,好不好?”他苦着一张脸讨饶。
她很坚持。
“不行。”
也罢,该说的,还是必须说清楚。
“当年,我收到一封信。”他仔细选择字句,就如他在意,她心里有另一个男人,知道她也在意,他心里是否有另一个女人。“我深夜到了城外,沾惹上罗梦……”
娇娇蓦地抬起头来,双眸晶亮。
“你就是对大小姐有非分之想日她严厉指责,咄咄逼人。
“没有!”他大叫。好吧,这句是谎话。
“你要不是色令智昏,心怀不轨,哪里会三更半夜里,还去了城外?”她瞪着杜峰,回身找剑,真的想砍他几刀了。“孤男寡女的,深夜共处,难保不出事!”
“你!要是公孙明德约你,你去是不去?”杜峰大嚷,反守为攻。“你去了,难道就是代表想跟他上床吗?”
蓦地,娇娇停下动作,仔细想了想,竟然不由得红唇弯弯,脸儿发红。
杜峰瞧着,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虽说,他的举例,是为了模糊焦点,但是瞧见她此时的模样,他就是万分不爽,呕得连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瞧你,脸红个什么劲啊?竟然还笑?还敢说我去赴那约?习他火冒三丈,怒声质问,握拳横手一
轰!
一棵百年大树?惨遭池鱼之殃,倒循的被重拳拦腰打断。
“公孙大人是当朝宰相,忧国忧民、为国为民,能被他所邀,是莫大的荣幸,不论是任何人,都会欣然赴约。”娇娇振振有词,因为毫无邪念,当然义正辞严。
杜峰气得直跳脚。
“罗梦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被邀还不去赴约,那肯定不是男人”他也有极为充分的理由。
“说到底,你就是!”她下了结论。
“喂,哪个男人不?况且我自从遇见你之后,就--”
一阵矫情媚笑,蓦地传来。
杜峰动作奇快,立刻闭口不言,伸手将娇娇护在身后,知道大事不妙,危险迫在眼睫。他只顾着追回她的人、与她的信任,却忘了危机重重。一支紫伞翩然而下,伞下的女人娇媚诱人,在隆冬之际,也只穿着薄纱罩拢的紫色小衣,领口的第一枚扣子还没扣上,露出一抹白女敕,媚如艳鬼。
“杜爷,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我可想死你了。”紫妍娇声媚笑,缓慢搁下了伞,一步一步走上前。“不只我想你,大伙儿都想你呢习她扬手一挥。屋瓦震颤、树梢轻响,再一会儿的工夫,数十道黑影赶到,落在紫妍身后,个个不怀好意、面目狰狞。
娇娇讶然认出,这些人全是那日在无忧城,跟杜峰相谈甚欢的匪徒。
一改先前的钦佩与羡慕,此刻他们的脸上,全都盈满杀意,一步又一步的上前,用半圆的阵式,将他们围困在其中。
杜峰跟她被包围了。
夜风寒凛,杀意更冷。
诱人的紫妍巧笑倩兮,神情很是轻松,双眸中却尽是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