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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姑娘 第13页

作者:典心

“我说过,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她心一紧,万分希冀,真是另有隐情。

他却叹了一口气。

“现在先别问。”粗糙的食指,轻轻点住她的唇。他唯一说出口的,只是一句遥遥无期的承诺。“总有一夭,我会把一切都向你坦承的。”

第6章(1)

夜深人静,屋外的风雪稍停。

始终心绪紊乱,面对着屋墙而躺的娇娇,不论如何努力,连数羊都数到不知几千只了,却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的心里,充斥着杜峰的言语,以及他说话时的神情,连心里默数的羊,最后都变成他的面容,说着他说过的话,扰得她心里更乱。吃完木耳粥后,她只说声累了,就转身躺下,刻意背对杜峰,不再去看他。但是,她无法不去听,他所发出的声音。

像他这种武林高手,举手投足都能静默无声,但她却不时听见,他哼着南方小调,忙于刷洗锅子、搁置木杓,开门铲雪,把雪块放进大瓮里,放在炉火旁,让雪融化为适温的水等等,所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提醒着她,他就在屋内一她不是独自一人。

娇娇猜不出,是因为身在隐蔽住所,让他放松防备,还是他刻意出声,就为了安抚她的不安。

卧在毯子下的她,不必竖耳聆听,也能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忙完琐事之后,杜峰大声打了几个呵欠,一边说着明夭要再去抓鱼,该要煮锅热水,让她擦洗身子,或许会更舒服些,梅花开了几朵之类,明明是说给她听,又没有逼她回答的琐事。

然后,他将皮毯铺地,躺卧而下,道了声晚安后,室内才恢复寂静。

娇娇躺着不动,听着身后三尺处,不一会儿就传来规律深沉的鼻息,知道他己经睡去。他总睡得很快,对官能掌控自如。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与他的呼吸,听不见别的声音。

她又等了许久许久,终于才偷偷的、悄悄的,翻过身来。

杜峰侧着身子面对着她,迷人约双眼轻合着。因为如此,她才容许自己放肆的望着,他沉睡时的模样,让视线滑过他的发、他的眉、他闭上的眼、微张的薄唇,以及即使睡卧,也有强大存在感的健壮男性身躯。

这些天来,他总是睡在地上。

入夜之后,虽然炉火未熄,屋内不至于冷得冻人,但是比起温暖的床榻,地上肯定冰冷许多。

他只盖着狼毛斗篷,强壮的身体,有大半都摊在斗篷外,睡态就如他的人,粗犷豪迈,大刺刺的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娇娇静望着他,想着他连日来的细心,与粗犷模样有多么矛盾。

游走的视线在瞧见,他翻起的袖子下、黝黑手臂上,一道暗红色的伤口时,陡然停滞不动。她心儿一揪,不自觉将身子朝前倾靠,努力想看得仔细些。

那伤口该是新伤一还是被刀剑划开的血口子,虽然血己凝结,但是伤口却没有痊愈,肌肤甚至有些红肿,看来休目惊心。

算算日子,那道伤口应该是在猎户的小院落,十来个身分不明的杀手围杀时所留下的。

就如杜峰熟悉,她身上的伤痕,其实她也偷偷记住了,他的旧伤,知道他的左手臂,有两处疤痕,右手则是一处,甚至膛上还有着一道,从左肩直砍至腰际,几乎要把他砍成两半的巨痕。

那些伤痕都很旧了,该是他初踏武林,甚至是踏入武林前所留下的。随着他的武功愈练愈高,这十年内己经无人,可以伤及他的身体一若论起小伤,倒也还有,就是他逗她玩时,被虎爪所划的轻伤……

不由自主的,娇娇悬着心,像是被催眠般走下床榻,被那道新伤吸引,感觉自己的同一处肌肤,仿佛也疼了起来。

她也跟那些杀手们交手过,知道凭他们的武功,就算全力围杀,也伤不了杜峰一根寒毛,更别说是在他身上留下伤口。她手儿颤颤,即刻就猜出,他受伤的原因,是为了保护她。

那时,她身中春毒,被杜峰救离杀手的战围。

他在那时分心了,为了保护她,才会让其中一人有机可乘,以利器伤了他。

她摇摇晃晃的走上前,缓慢蹲去,靠得更近,就连心口也痛了起来,只觉得双眼莫名发热,要连眨好几次,才能眨去水雾,看清暗红色的伤痕

杜峰不仅因她而受伤,这几日又忙干照料她,日日泅泳去捕鱼,伤口沾了水,加上没有治疗,才迟迟没有收口,不但皮肤裂开,连皮下的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教她移不开视线。

为什么要为了她,不但受伤,还连伤口都忘了治疗?

这该是最简单的事,也是最切身的事,他却没有处置,反复弄湿伤口,才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轻而又轻、柔而又柔的抚上那处伤,心里的疼,无端加剧,教她抚着他的指尖轻颤微抖。

难道,他就不会疼吗?

她望着那道伤,蓦然觉得喉间,被满满的心疼噎着,几乎无法呼吸。

不,不可能不会疼。

很疼的,她知道,她也曾被刀伤过,知道那会有多疼。但,又是什么让他忘了疼?

答案,如旱天雷延,穿透怀疑、猜测与别的可能,清楚得教她不得不承认--一切,全是为了她……

她屏住了气息,只觉一颗心被狠狠的紧抓着。

“别哭。”

沙哑的声音响起,惊破深夜静谧。

她错愕的睁眼昂首,与深邃黑眸相望,这才发现杜峰不知何时,己经从睡梦中醒来。也是他的低语,才让她发现,泪水己经滚落眼眶。他醒多久了?又看着她多久了?

娇娇甚至不敢去想,他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任何端倪。那是她没有防备时的表情,是她没能藏住的心思,有着她的脆弱、她的心疼,以及她对他的惊慌失措的她,用最快的速度,抹去脸上的泪,也急忙退回床榻,仿佛他稍有动作一就算是最轻微的,也能教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才没有哭!”她狼狈的武装,躲不过他的注视,只剩嘴上还能逞强。“这、这是汗,我不过是觉得热罢了。”最鳖脚的谎言,是她仅存的防卫。坐在冷寒空气中的他,只是注视着她,眼神里不带半点嘲弄,更没有戳破她的谎话。

他嘴角微弯,乌黑的双眼晶亮如星,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珍藏,才能在往后,无数次的重复回味。

愈是被他看着,娇娇就愈局促,连呼吸都困难。

“怎么还不睡?”他开口问,早己知道,她只是躺卧着,却没有睡着。

“我睡了。”谎言一个接一个,从她嘴里说出,试图遮掩己经泄漏太多的秘密。“是你吵醒了我。”

“喔?”杜峰挑眉,好奇的听着。

无计可施的她,没有别的选择。“你会打鼾,好吵。”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我也会吗?”

也?

慌乱被一个字,瞬间冲淡得让她忘了躲避,匆匆迎上他的双眼。

“什么意思?”

杜峰满脸无耐。“嗯?”

“那个『也』字!”她不敢置信,急于追问清楚,情绪乍然松懈。“你是说,我会打鼾?”她想都没想过。

“是啊,像小猫似的,听得入耳,就让我觉得舒服。”他坦荡荡的说着,就是凭着这一点,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

“你、你一不许你听”她俏脸羞红,急急慎着,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非但没有半点女镖师的威风,反倒满是女子娇态。

“但是,我耳力很好啊,想不听都难。”他双手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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