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我还以为今年的年夜饭,只能吃甜糕。”
几个大男人开心的嚷嚷着,连西门贵也忍不住嘴馋,咽了下口水,但他还能保持镇定,叫住几个馋虫冲脑、就要冲出去的男人。
“你们几个给我等等!”他大喝一声,确定没人有胆跑出去,才回头问妻子。“现在出去安全吗?”
“嗯,员工们都回家去了,大家可以放心到饭厅里去用餐。”
男人们欢呼出声,却吓出她一声冷汗。
秀娃连忙又说:“但是,还是要小声些,附近的商家都休息了,如果我们太大声,会引起旁人注意的。”
“听到没有,小声点!”西门贵低咆一声,转头瞧见妻子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还以为自己也喊得太过大声,只好把声音压到最低,认真的告诉她:“别担心,我也会小声点的。”
可疑的水光在大眼里一闪而逝。她还是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灿烂,软女敕的小手伸向粗糙的大手,握得紧紧的。“走吧,我们去吃饭!”
在饭菜的召唤下,男人们脚步快得很,匆匆就来到饭厅,也不用旁人招呼,就自动自发的坐下,享用着好酒好菜。虽然事先警告过,但是餐桌上气氛热烈,又有美酒助兴,才吃到一半,就有人吆喝起来了。
“嘿,要不是那个姓江的躲了起来,不用大哥出手,我金宝第一个就杀过去,砍得他七七八八的!”
“算我一份!”
“别忘了我,我也要去!”银宝大叫。
“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我们西门堡的头上撒尿。”
“什么撒尿!是陷害!”
“是啊,鬼才在你头上撒尿!我可没被人撒过尿!”
听着众人的喧闹,坐在主位的秀娃,始终默默无语,只是善尽妻子职责,为丈夫倒酒,还帮他切了一块油女敕多汁的肥羊腿。
“夫君,来,你多吃些。”这道烤羊腿,是她特别请云祥大姊去买回来烹制的。
除了烤羊腿外,大大的圆桌上,鸡鸭鱼、牛羊猪,可是一样都没缺。这些上好的食材,再加上云祥大姊的绝妙厨艺,让所有的男人都吃得万分尽兴,停也停不下来。
在牢里熬了几天苦日子,好不容易才能重见天日,吃着这些美味佳肴,男人们终于能放松下来,再度把酒言欢。
倒是西门贵一边吃饭喝酒,还没忘了关注娇妻的饮食,见她净把最美味的东西,都搁进他碗里,他拧着眉头,一边把小刀抽了出来,切了些肉给她。
“你也吃点,别又饿坏了。”
“你吃吧。”她柔柔一笑,把肉放回他碗里。“几天不见,你瘦了不少。我天天在外头大鱼大肉的,可吃得撑着了呢。”
这个谎言却没能骗过西门贵。他问过银宝,知道她要求日夜兼程赶路,这一路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就算是吃了,也全都因为晕车,老早吐得一干二净。
难怪,今晚的饭席上,她看来会这么憔悴。
“别骗我,瘦的人可是你!”他直视着她,暗暗发誓,绝对要把她养胖些,再也舍不得见她这么憔悴的模样。
“那么,我吃,你也吃,好不好?”秀娃挤出笑容。
“好。”
西门贵这才点头,又在她的伺候下,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菜。
片刻之后,男人们酒足饭饱,准备要起身回房时,却赫然发现情况大大的不对劲。
敝了,怎么吃了酒菜后,每个人都觉得晕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我晕了……”
“喂,醒醒!”
“不行,我撑不住了……”
眼看兄弟们,一个又一个全都软倒在地上。金宝勉强想起身,却发现自个儿也是双脚发软,晕眩得厉害,根本无法动弹。
“不好……大哥,饭菜里有毒……我们……”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昏了过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西门贵伸手撑住了自己,回头看向妻子,却发现一桌男人全倒下,而秀娃却仍安然无恙,还能维持清醒。
“你……”
“放心,那不是毒,而是药。”她软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好好睡吧!”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妻子,却晕眩的无法确定,眼前哪一个影像才是真正的她。
睡?
西门贵张嘴想质问她,却只能发出含糊微弱的吼声,非但如此,他的手脚也如千斤一般重,就算费尽了力气,也举不起来。
在晕眩的边缘,他似乎隐约看见她无声的落泪。但下一瞬间,那张泪湿的小脸,就整个颠倒过来,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西门贵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笨女人。”
第九章
稻草、栏杆,灰暗脏污的石墙。
才一睁眼,头痛欲裂的西门贵,就看见熟悉的景象。
懊死,他回到大牢里了!
那个笨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她却又把他丢回牢里来。那颗小脑袋里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这个?
茫然的申吟在牢里此起彼落,西门贵翻了个白眼,再度咒骂了几句。
不只是他一个人!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女人,竟然把所有的人都扔回牢里了!他们的潜逃计划,居然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该死!”
“搞什么?!”
“这里是哪里?”
“牢里。”
“什么?我们在牢里吗?”
“我们不是逃出去了吗?”
“不会吧!有没有搞错?”
抱怨及咆哮的声音一阵阵的响起,在男人们诧异惊慌的喊叫声中,西门贵用最慢的速度,从地上爬坐起来,锐利的黑眸环顾四周。
虽然同样被关在监牢里,但眼前的状况跟上次有些微差异。这次,他的手脚被铐上坚固的手镣脚铐,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这很显然是因为,上回他轻而易举就把牢房拆了,狱卒们心有余悸,才会对他加强箝制。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测试伽锁的强度,装了铁链的镣铐虽然沈重无比,但是到了他手里,还是被甩得铿铿锵锵,甚至撞上了墙,发出轰然巨响。
这巨大的声音引起众人的注意,正在慌乱的男人们,纷纷回过头来,一看见西门贵那难看的脸色,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爷——”
“闭嘴!”
“大哥——”
“闭嘴!”
他连喝数声,冷酷的拒绝兄弟们的安慰。他不需要同情,他的掌心刺痒着,极度渴望亲手掐死那个小女人,或是干脆打昏自己。
他们全都知道,下药的人是他的妻子、他的老婆。
他们全都遭到了她的背叛!包括他!
她用的招数还挺高明的,简单就击中他们的弱点,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才在饭菜里下药——不对,饭菜她也吃了几口——他眯眼想了想,才想起她整顿饭里,虽然殷勤劝酒,她却是滴酒未沾。
看来,药该是下在酒里。有了酒气催化,所以药力才会发作得那么快。
大牢之中,一片寂静。
一股难耐的岑寂,充满在空气中。
每个人都靠着墙坐着,不时低咒了几句,还尴尬的偷瞄那个独坐在角落、惨遭老婆背叛的西门贵。
角落传来声响,一只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毫不畏惧的跑了过去。
金宝瞧见那老鼠,一时感慨上心头,忍不住本哝出声。“唉,京城里的老鼠啊,全都又大又肥,吃得饱饱的,不像咱们那儿的全都瘦到剩皮包骨。”
坐在旁边的人,搔了搔头,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但是,最近家里的老鼠全变得肥了,就连猫也跟着肥起来。”
“那也是少夫人嫁过来后,才肥起来的。”少夫人改善了他们的饮食、他们的环境。
但,这会儿,“少夫人”三个字,可是个天大的禁忌。他这一开口,就惹来大夥儿冷眼瞄了过来,他这才赶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