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静--”
她的反应,是一个踮步侧踢,朝着他双腿之间,已经硬得发疼的男性,重重踹下去。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轰得她耳朵都快聋了。
熊镇东半弯着腰,双手捂着惨遭攻击的部位,痛得连眼泪都飘出来了。天啊,这女人居然这么狠心,在这种时候踹他--当然,平时就不该踹了,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踹,那种疼痛,更是椎心刺骨啊!
“很痛啊!”他抬头大吼大叫,双眼泪汪汪的。“妳这样踹,以后要是不能生了该怎么办?”
“你不能生,关我什么事。”
“什么叫关妳什么事?!”他痛得龇牙咧嘴,庞大的身子弯得更低,只差没满地打滚。“是妳踹的,妳要负责啊妳!”
身为“肇事者”的宜静,却丝毫不为所动,还硬是推着因强烈疼痛,而无力反抗的熊镇东,一路把他推出大门。
“出去。”
“宜静,不、不要这样!”他抵死不从,奈何要害受创,大熊也要缩成小猫,被她半推半拉的,赶到大门外头。
他痛得申吟,颤抖的腾出一只手,在铁门上抓啊抓。
“宜、宜静……别关门啊……”
“熊队长,再见。”她关上铁门,从铁门的间隔,丢下这句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的客套话。
然后,就在熊镇东的泪眼中,她砰的一声,毫不留情的,把里头的木门也关上,顺便还喀啦喀啦的把全部的锁全扣上。
痛极的申吟,回荡在楼梯口,一声又一声的叫唤。
“宜、宜静,开门啊……宜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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蟑螂是很难打死的。
熊镇东也是。
她那一踹,虽然踹得他不得不暂时打了退堂鼓。但是,过了几天,等到痛楚减轻,确定“重要部位”只有暂时性的伤害,不会影响往后“机能”时,他又再度卷上重来。
这次的攻势,仿照追求她时,三餐准时送达的殷勤,只是级数更高,熊镇东不再花钱去请名厨,反倒自己卷起袖子,亲手做了爱夫--不,前夫便当,送到飞鹰总部来。
他捧着热腾腾的便当,进了总部,直闯飞鹰队员们的办公楼层,却瞧不见宜静的身影。
哇,都中午了,她该不会先去餐厅吃饭了吧?
他捧起便当,转身就往三楼餐厅,急着要把亲手做的便当,送到宜静面前,免得她那食量不大的胃,先被员工伙食填饱了。
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的踏进员工餐厅,大脸左右张望,却仍旧没有瞧见“目标”。
倒是正在吃饭的林杰,看见熊镇东,又看见他手里捧的便当,立刻嘻皮笑脸的凑过来。
“哟,熊队长,你来送便当啊?是要送给宜静吃的吧?”他瞄了瞄便当,好奇的挑眉。“这是你去请哪位名厨做的啊?”
熊镇东挺起胸膛,掩饰不住心里的骄傲,大声宣布:“我做的。”
林杰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不会吧?你开玩笑的吧?”
黑眸扫来,瞪了他一眼。
“就是我做的,不行吗?”为了做这个便当,他可是吃尽苦头,不但被刀割,还被热油烫得哇哇叫,手上多了好几处伤口。
“啊,天啊!我懂了我懂了!”林杰伸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拍。“熊队长,你是确定自己没机会了,所以想要毒死宜静吗?”
熊镇东啐了一声。
“哼,我家宜静--”
林杰故意打断他。“已经不是『你』家的了啦!”
他当作没听到。
“我家宜静,至少还有我愿意下厨做饭,亲自送来给她吃。哪里像你,孤家寡人一个,餐餐都得吃外头。”
“是喔,这种毒便当,我宁可不吃。”
“妈的,你再说一次我的便当有毒,我就揍死你!”
“来啊来啊,揍我啊!”林杰挑衅着。“至少我是被你揍死,可怜的宜静却要被你毒死。呜呜,可怜的宜静啊,妳的命真不好,先前嫁错人,现在还--”话还没说完,一记猛拳就挥了过来,打得他当场飞了出去。
“有完没完啊你?”熊镇东咆哮着。
林杰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怒吼一声,狠狠的扑了上去,两个大男人顿时缠斗在一起,吼叫咆哮声,交杂着人被摔在墙上,或是撞倒在地上的声音,吵得一旁正在看电视的人,非得把音量调到最大声,才能听得清楚。
熊镇东虽然在体型跟体能上都占了优势,可是为了护住便当,反倒给了林杰最好的机会,两人打了一阵子,也没分出胜负。
宜静踏进员工餐厅时,看到的就是这幕景况。
熊镇东跟林杰相互叫嚣,彼此身上、脸上都挂了彩,四周的桌子倒的倒、翻的翻,而其它队员们,则是老神在在,压根儿没理会他们,各自捧着午餐,全凑在前头看电视。
她申吟一声,踏进餐厅的脚,不但慢慢的收了回来,她还慢条斯理的转身,打算就此开溜。
可惜,她才刚转身,后头就传来大声嚷嚷。
“宜静!”
眼看她出现了,熊镇东立刻丢下林杰,捧着怀里的便当,兴冲冲的跑过来。“宜静,妳吃了没有?”他小心翼翼的,把便当递到她面前。“这是我自己做的便当,妳吃看看。”
经过刚才的缠斗,便当盒里头的饭菜,早已翻掉大半,剩余的几样,看来也没好到哪里去。白饭煮得糊了、鱼肉煎得焦了,连那颗残破的荷包蛋里,都还可以看见蛋壳!
她的视线,顺着惨不忍睹的便当,挪移到他那双满是伤痕的大手,再看向那张被揍黑一只眼,嘴角也被扯破了,却还忍着疼,对她咧嘴微笑的大脸。
瞬间,有某种熟悉感,伴随着哭笑不得的情绪,从心间悄悄窜了出来。
那种感觉,彷佛那些误会、冲突,都不曾发生。他仍是那个头脑简单,却一心一意想疼爱她、呵护她的男人,他的直率与粗野,不时让她皱眉,却偶尔偶尔,也能让她微笑……
自从跟他离婚后,她有多久不曾笑过了?
这个问题闪过心头,宜静轻咬着粉唇,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出答案。
熊镇东等了半晌,等到捧便当的双手,都开始发酸了。最后,他只能收回便当,用手抓了抓脑袋,自嘲的一笑。
“呃,看起来不怎么好吃,对吧?”
宜静没有回答,倒是她后头突然冒出来的江震,给了很毒辣,却也很诚实的评论。
“那不是给人吃的东西。”他冷冷的说道,拿着手中的牛皮纸袋,朝她挥了挥。“有案子了。”
看出江震神色有异,她立刻把纷杂的思绪,全数拋到脑后,收拾心情,慎重的接过牛皮纸袋。
“什么案子?”
“分尸案。”江震回答。“今早发现的尸体,鉴识科完成鉴定后,刚把资料送过来。”
分尸。
她对这类的案件,最是敏感,也最是厌恶,但却从未失职,总能顺利侦破。但是,不知怎么的,这回接过纸袋的瞬问,她竟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她有不祥的预感。
“照片都在里头?”
江震点头。
她打开牛皮纸袋,取出里头,厚厚的一整叠照片。全世界的鉴识方式,如出一辙,先从环境下手,鉴识照片的最上头,永远是四周的环境照。
下一张,是染血的泥地。再下一张,是残破的衣裳。再下下一张,是沾血的高跟鞋。
剩下的,全都是尸体的照片。那是一具被凶手“处理”过的尸体。
她瞪着手中的照片,无法转移视线。蓦地,那阵寒意变得尖锐,徐徐的、持续的,吹拂着她的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