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直起身子,跳上预备好的马匹,小手一挥。
“把这几车燕窝都驾回去。咱们撤!”
黑衣人们训练有素,有的跳上马车,有的骑着马匹,护卫着那名黑衣女贼,很快的就离开了。
雪花一阵又一阵,缓缓从天际飘落。
很快的,那群黑衣人的行踪,就被雪花掩盖,再也追查不到了。
事隔几日,大年初四一早,公孙明德才刚下朝,就被延请到刑部。
刑部大厅内,洪捕头眉头深锁,正在绕着圈踱步。一瞧见相爷到了,他立刻拱手。
“怎么了?”公孙明德直接问道。
洪捕头深吸一口气。
“发生抢案了。”
鲍孙明德点了点头,在桌前坐下。“什么时候的事?”
“从小年夜至今,每日都有,已经连续五起了。”洪捕头恭恭敬敬,送上抢案的记录,表情更为凝重。“虽然这几起抢案,至今无人死亡,但是——”
鲍孙明德挑眉,等着下文。
洪捕头沉默半晌,才又开口。“相爷,这几桩抢案非比寻常。”
“怎么说?”
“这五桩抢案,被抢的货,不是上等的燕窝、鲍鱼,便是特级的人参、香料,商家们损失惨重,个个欲哭无泪,而且证人们都说了——”他再度深吸一口气,才能说下去。“证人们都说,带头的,是个女抢匪。”
“女的?”公孙明德剑眉一拧,锐利的目光扫来。
“是,她虽然蒙了面,但从身形和声音上,都可以确定是个女的。不但如此,抢匪一行人之中,还有位拿黑色大刀的汉子,始终跟在她身边。”
鲍孙明德神色木然,沉默不语。
洪捕头一咬牙,继续再道:“相爷,这帮抢匪行抢的皆是上等食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公主她——”
天下之大,但女的抢匪可不多。而专抢上等食材的女抢匪,京城里众人皆知,就只有龙无双一人!
“够了。”公孙明德起身,合上抢案记录。
洪捕头住了嘴,看着脸色铁青的相爷,负手走到窗边,颈背在无声中渗出冷汗。
一室沉寂,静到了极点。
他甚至能听到窗外雪花落地的声音。
好半晌,公孙明德才头也不回的冷声开口。
“我会处理的。”
“谢相爷。”
洪捕头松了口气,弯身一拱手,随即退了出去。
若不是这几桩抢案,闹得太过头,非但抢了货,还伤了人,商旅们叫苦连天。虽然全都怀疑是龙无双所为,却没人胆敢去拿她到案。洪捕头苦思许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硬着头皮,来找公孙明德。
踏出刑部大厅前,洪捕头再度回头,瞧见公孙明德仍站在窗前,笔挺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洪捕头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唉,娶了这么个妻子,真是难为了相爷啊!
大年初四的黄昏,龙无双在铁索的护卫下,从城外赶回来,回到了相爷府。让铁索回去后,她踏着轻快的脚步,手里捧着一个包袱,哼着歌儿,走回精雕细琢的楼房。
只是,才进了房门,她就吃了一惊。
天还没黑呢!没想到,公孙明德却早已回府,正坐在花厅里头等着。
她捧着包袱,一时措手不及,还想快些藏起时,他却开口了,不但开口,那语气还冷得像是冰锥,刺得人心里发寒。
“你去了哪里?”
滴溜溜的眼儿一转。
“我不想说。”
他的口气更冷了。
“你非说不可。”
那冰冷的语气,让她脸上的笑靥逐渐褪去,初见到他提早回府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她生来就吃软不吃硬,见了他这般冷硬的态度,激得她也有些不悦,忍不住仰起下巴,瞟了他一眼,迳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去什么地方,都非要跟你报备不可?”
鲍孙明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灼亮的眼直视着她,寒声又道:“从你嫁进公孙家的那天开始。”
毫不留情的手劲,把她弄得好疼,痛得她连包袱都拿不住了。眼见包袱落地,她也恼火起来,双眸怒瞪着他。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却对她的抗议,压根儿听若未闻,铁青的脸庞,逼靠得更近,一字一句的质问:“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
如果,他客客气气的问,或许她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回答他。但是,现在他这种活像要吃人的态度,教她也火上心头,忍不住赌气回道。
“我去了哪里,关你什么事?”她倔傲的说。“我就是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鲍孙明德的额上,隐隐浮现青筋。
前些日子,她才承诺过,不再去行抢贡品。
她换了个方式,跟皇上讨了个令牌,若是想要贡品,可以名正言顺,直接到当地索取,不用担心食材经过长途跋涉,运到宫里时会没了鲜度。
原本,他以为,她真的改了。
原本,他以为,她真的不同了。
原本,他以为,她真的不会再去行抢了。
谁知道,她竟又故计重施,背着他再度去行抢,而且这回抢的还不是官家,而是一般寻常的商旅。
气愤与失望,同时涌上心头,他握住她的手劲,又重了几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前你行抢贡品,是因为人证被收买,物证也被皇上派人销毁,我无凭无据,才会几次忍让。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
不懂他为何重提旧事,她忍着疼,拧眉回问。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你不知道这几天城外的抢案。”他咬牙开口。
“抢案?”她呆了一呆。
“以前你行抢贡品,皇上不跟你计较就算了。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连寻常百姓都抢!”
她这才听出端倪,眼儿瞪大的望着他,难以置信的问。
“你以为,那是我抢的?”
“带头的蒙面抢匪是个女的,还有个大汉手拿黑色大刀跟在身旁,所抢的都是上等食材。”
“所以,你现在是认定了那是我做的?”
“不是吗?”他铁青着脸。
龙无双瞪着他,气得有些晕眩。
两人成亲至今,也有三个多月了。
就算婚前,两人恶斗得多厉害;就算婚后,他再忙碌、再没有闲暇与她相处,但她始终以为,这个男人该多少懂得她一些,知道她再怎么态意妄为,也绝对不会去做出扰民的事。
他们是夫妻。结发已有三个月的夫妻。
就算是寻常人犯了案,也得先审才定罪。
但是,公孙明德对她,却是未审就已先定罪。
亏她还以为,这种日子真能持续下去;亏她还以为,两人真的可以作夫妻;亏她还为了他,特地去——
落在地上的包袱,看在她的眼里,成了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不信任她!
这个男人,根本完完全全没信任过她!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在雪地里吻她的唇?为什么要在上朝前,趁着她在梦寐之际,吻她的额。让她以为,他真的有一点在乎她?
王八蛋!王八蛋——
委屈与酸楚瞬间上涌,化为热烫的泪水,几欲夺眶。
龙无双气愤的咬牙,忍住眼里的泪,愤愤不平的瞪着他,口不择言的嚷着:“好,你觉得是我做的,那就当作是我做的好了!就算是我做的,你能拿我怎样?你要关我吗?好啊,那就关啊!”
她的挑衅,将他的怒火,挑燃到最顶点。
所有的理智与冷静,全因为这个小女人,悉数消失不见。他沉着脸,用力一握,将她压在腿上,举起宽厚的大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