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了。”
“我这就让人准备两套男子衣裳。”她招来丫鬟,轻声吩咐。丫鬟也不敢多问,匆匆而去、匆匆而回,神通广大的找来两套簇新的男子衣衫。
男人的衣衫,跟女人相比,实在简单得多。两人都是聪明人,没花什么功夫,就已经穿戴妥当了。
龙无双瞧着好友,笑着猛摇头。
“不行不行,你那张脸这般水女敕,怎么扮都不像男人。”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罗梦好整以暇的说。
“真了解我。”
龙无双嘿嘿一笑,从梳妆台的暗格中,取出几张做得维妙维肖的男人面具。“来,把这个戴上。”
面具十分柔软,模上去,几乎跟真人的肌肤没有多大不同。罗梦拎着那张面具,弯弯的柳眉一挑。
“你从哪弄来这个的?”
“秘密。”
龙无双摇头晃脑的回答,接着拿着面具,替罗梦与自个儿,分别仔细戴上。不一会儿功夫,铜镜内的两位绝世美人,已变成了两名俊美的文士书生了。
接着,龙无双又拿出一小瓶药瓶。
“接下来,把这个喝下去,就成了。”
“这又是什么?”
“可以变声的。”
罗梦笑出声来。“你的玩意儿还真多。”
“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年来,是怎么闯荡江湖的?”她得意的笑着,倒了两、三滴药瓶里的药膏,滴进两人的水杯里,拿调羹和一和,跟罗梦一块儿喝了。
她们直等到一刻钟之后,药效发作,才穿着女扮男装,慢条斯理的走出客栈。如此彻底的变装,彻底瞒过旁人的耳目,就连铁索都没有注意到。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翻身上马,往芙蓉院的方向奔驰而去。
芙蓉院,销金窟。
当然,也是销魂的地方。
经过一夜的喧哗,黑夜将近,当天际微光乍现时,芙蓉院终于也安静了下来。
芙蓉院的后门,被人悄悄打开,仔细一瞧,亲自送客出门的,竟是那名满天下的花魁楚怜怜。
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早已牵着三匹马,悄无声息的等在那儿。
瞧见铁索,扮成书生的龙无双,不禁挑眉回头。
“怜怜,是你通知他的?”
花魁弯身福了一福,举手投足,姿态极美。
“龙公子和罗公子身分贵重,怜怜不敢冒险,所以让人通知了铁大侠前来护送,请两位公子多多见谅。”
“怜怜这话客气了,就怕你以后不欢迎我们前来打扰呢。”罗梦柔声开口。
“公子们要来,怜怜求之不得。”楚怜怜温柔的一笑。“两位公子,往后若是想见怜怜,怜怜定会推去所有邀约,在芙蓉院里备宴候着。”
“太好了!那么,我们改日再来捧场。”
“多谢两位公子。”
“我们才要谢谢你呢!”龙无双笑道。“好了,打扰了你一晚,想必你也累了。夜凉露重,这儿又有铁索在,你就安心先回去歇息吧。”
“多谢龙公子关心。请两位公子,回程时小心慢走。”
怜怜曼妙的再度福身,在婢女的陪同下,一直等到两位贵客,跟铁索一起上了马,离开视线范围后,这才转身回到芙蓉院里,合上了后门。
花魁提供的线索,果然正确无误。
循着楚怜怜提供的线索,龙无双派人一路追查,从小角色,追查到了大角色,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才找着那帮犯人的踪迹。
她让手下继续追查,自个儿则是拿着厚厚一叠的证据与资料,得意洋洋的乘着轿子,赶到了刑部。
来到刑部门前,连轿子都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匆匆下了轿,往里头走去。
铁索面无表情,跟在一旁,护送着她进了门。
“相爷人呢?”她逮着一个官员,劈头就问。
辟员吓得脸色发白,吞吞吐吐的回答:“呃——呃——相爷在长风厅——”
刑部里头上上下下,没有人不认识这令人头疼的护国公主,所有人也都晓得,她在前些日子,更是嫁给了以前很可敬,现在是可敬又外加可怜的相爷。所以,整个刑部的人,眼睁睁看着她闯进来,却没一个敢挡她的路。
龙无双如入无人之境,兴冲冲的穿堂过院,终于来到了长风厅。她也不待旁人通报,迳自就推开门,闯了进去,扬声喊道。
“公孙明德!”
长风厅里,除了公孙明德,还有着刑部尚书与侍郎,几名城内的捕快,也都聚在厅内议事。
瞧见是她,所有人皆是一愣,接着一个个就像是被针刺着似的,火速跳起来,连忙起身做揖。
“公主。”
“甭和我来这一套!”她摆摆手,不让人行官礼,只是大剌剌的走到公孙明德面前,志得意满地将手里的册子,直接扔到他桌上。
鲍孙明德坐在桌后,一动也不动。打从她进门,无底的黑眸就望着她,直到她走到了桌前,扔下这本册子。
“公主大驾光临,恕下官有失远迎。”他看都不看那本册子一眼,缓缓的起了身,面无表情的拱手。“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龙无双皮笑肉不笑,不客气的讽道。
“我今儿个会来,只是为了那三桩血案。不过,若是打扰到夫君您办公,那我还是回去好了。”她把“夫君”二字,喊得可酸了。
说完,她抓起册子,就要转身离开。谁知道,公孙明德却突然出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她想要抽手,却抽不开,不禁眯着眼儿,对他微笑。“小女子人微言轻,知道夫君您公务繁忙,怎敢再多加打扰?”
“若怕打扰,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他冷声说道,早把她的性子看得一清二楚。
她甜甜一笑。
“我呢,不过是不小心得到一些线索,又不小心循线,查到了作案的凶手,所以才会前来刑部,打扰夫君您啊!”她笑得更甜,话里挖苦的意味,却也更重。
“不过呢,我这才想到,夫君您才高八斗、智识卓绝、无所不知、过目不忘,哪里需要小女子来多嘴多舌呢?”
夫妻二人你来我往,说了半晌的话,旁边的刑部尚书、刑部侍郎,跟众多捕快们,全都低着脑袋,没一个敢吭声。
迸语有云,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这两人的家务事,在场的大官小辟们,不但不敢管,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到时候“断”的,会是自个儿的脑袋。
纵然龙无双极尽挖苦之能事,公孙明德却也不气,反倒松了手,淡淡说道:“公主一心为民,能自行推敲出命案凶嫌,也是好意。但是,破案抓凶实在绝非一介女子能够——”
“什么自行推敲?!”听着他满嘴贬抑的鬼话,她火冒三丈,再度把册子扔回桌上。“我可是有凭有据的!”
这一回,他速度奇快,立刻拿起册子,翻看起来,根本不让她有机会把册子收回去。
可恶,她上当了!
这家伙欲擒故纵,就是要骗她,把证据再度搁下。
她心里气着他的诡计多端,但是一旁人这么多,她又不能伸手再去抢回来。到时候两人间抢来抢去,只是让旁人多看了一场好戏而已。
鲍孙明德快速翻阅册子,黑眸微扬,朝她看了一眼。
“你怎会知道这些事?”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哼,她才不肯告诉他呢!
他的眸中敛过一抹光,剑眉微拧。
“这些都是你调查出来的?”
“没错。”她愉快的回答。“三宗灭门惨案,唯一的共通点,是三家都是富户。我猜想,匪徒目的在钱财,杀人只是为了灭口。他们不顾风险,十天内连续下手,必然是想抢完这几票后,就远走高飞,所以,凶手极有可能是外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