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江震!
静芸缩着脖子,蹲在窗台下,一手捧着满盘芦笋培根卷,一手捣住小嘴,脸上满是惊慌与讶异。
她是知道,今天的家族聚会,大姊没有缺席,甚至还拉着姊夫一起回来参加。但是,她万万想不到,竟连江震也来了。
纱窗后头,小脑袋慢慢冒出来,飞快的觑了一眼,立刻又缩回去。
真的是他!
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容貌、他的身形,却像是在她脑子里烙了印,再也抹灭不去。
不只是脑海里,连她的身上,也被烙上他的印记。
那夜的点滴,静芸记得一清二楚。她记得,江震是如何吻她……
小脸因为煽情火辣的回忆,倏地羞得烫红。
之后,他抱着她沉沉睡去,而她却瞪着双眼,震惊又茫然的瞪着天花板。半晌之后,她蹑手蹑足的下了床,忍着不适,用最快的速度、最安静的动作,穿上衣服,拿起背包,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至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不敢再见江震,而江震也没有来找她。
她躲在家里,不断胡思乱想,每天都过得忐忑不安。
难道,他根本就不记得那晚的事?难道他只是“药”后乱性,一时昏了头,才会跟她上床,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静芸躲在窗台下,咬着粉唇,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半点头绪,简直像是被猫咪抓玩过的毛线球。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林妈妈走出客厅时,就看见她蹲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盯着那盘芦笋培根卷发呆。
静芸猛地回过神来,刚想站起来,又想到纱窗之后的江震。她只得蹲着身子,移动到外头的人瞧不见的位置,才敢站直身子。
“呃,妈——嗯——那个——这盘还是由你拿出去吧!”她把满盘的食物递给妈妈,急着想要故技重施,趁着江震还没发现她,快快逃离现场。
“也好。”林妈接过芦笋培根卷,指着身后一个黑色垃圾袋。“我整理出两袋旧衣服,重得很呢,凤婷刚拿了一包出去,你把这包也拿出去。”
“呃——好、好啊——”静芸提起那包旧衣,吃力的跨出步伐,一步步往前门走去。
林妈妈连忙叫住她。
“等等,你要去哪里?”
“前院——”江震在后院,她理所当然就要逃到前院去啊!
不解来龙去脉的林妈妈,却开口制止她。
“凤婷在后院啊,你拿去给她,让她找人一并处理了。”这些年来,她身体孱弱,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有八成以上都是长女在作主的。
“可是,妈——”
“可是什么?”林妈妈满脸疑惑。
“没什么——”静芸低着头,不敢再坚持,就怕自个儿说得太多,会让妈妈起疑。
无可奈何的,她只能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转了个方向,提着满袋旧衣,往后门走去。每走一步,她就愈紧张,心跳也乱了谱。
推开后门,她目不斜视,笔直的朝大姊走去,根本不敢朝江震看上一眼。
但是,他的存在感,依旧那么强烈,就算是不看他,她的每个细胞,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大姊,这些回收的旧衣服要放哪里?”静芸故作镇定,虽然能维持声音平稳,身子却紧张得颤抖。
凤婷回头,扬起柳眉。
“喔,搁下搁下,你姊夫跟江震会拿去收集站。”
姊夫没有半句抗议,无条件服从老婆大人的命令,问清楚收集站的位置后,就乖乖出门去了。
“关我什么事?”坐在门边的江震,却是连头也没抬,冷冰冰的问道。
“哟,堂堂特警队副队长,喝了我家的啤酒,却不肯帮我家倒垃圾?”凤婷睨着他,艳眸里尽是不满。
江震面无表情,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千元大钞。
“我付钱。”
大姊翻脸了!
“喂,这算什么?你当我家是餐厅吗?”
眼看气氛火爆,静芸也顾下得紧张,连忙跳出来打圆场,拿着那袋旧衣往外走。“大姊,我、我拿去就好了。”噢,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只是,旧衣实在太重,加上她心里紧张,腿儿抖个不停,逃走之路才开跑没两步,就因为重心不稳,娇小的身子猛然往前扑跌。
“哇啊——”
慌张的惊呼,随着一声闷响而结束。
坐在门边的江震,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在紧要关头赶到,一把接住她,她才没摔趴在地上,免去皮肉之痛。
既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她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拥抱,以及她的双手下,那结实的胸膛。
“抱歉、对、对不起……”静芸匆忙退开,结结巴巴的道歉,粉脸羞得通红。
江震垂着寒眼,冷冷看了她一眼,迳自拿走那袋旧衣。
“啊,不用了,这个我来就好了……”她本来还想坚持,但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瞬间就吓得松手,再也不敢跟他抢。
江震顺势提起垃圾袋,笔直的走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呆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仍旧无法动弹,似乎还感觉得到他的体温、他的味道。
原本火冒三丈的凤婷,看见江震英雄救美,没让宝贝妹妹摔疼,心里总算舒坦些了。
“好啦,静芸,别愣在那里,去叫屋里的人都出来。”她一边说道,推着静芸往屋内走去。“告诉他们,把要烤的食物拿出来——啊,还有那些纸杯纸盘跟免洗筷,全都拿出来,别忘记了。”
林家内外所有人,在凤婷的指挥下,顿时忙了起来,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全都乖乖服从指示,勤快的忙进忙出,把各项用品往外搬。
亲朋好友们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个都挤到火堆旁,喜孜孜的开始烧烤美食,屋内逐渐安静下来,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静芸一个人,独自躲在厨房,切香菇的蒂头,在肥厚菇伞上划出十字刀痕。
她手里切着香菇,心里却是想着江震。
他的表情与态度,一如往昔般冷淡。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紧张得眼花了,在他抱住她,两人四目交接时,她看见他眼里映射着光芒,在锐利的目光后,似乎多了些什么情绪——
“你在躲我?”
低沈的声音,蓦地在她耳畔响起。不知何时,江震已经处理完那袋旧衣,无声无息的走进屋子,来到她背后。
静芸吓得手一松,菜刀跟香菇,扑通扑通的都滚进水盆里。
“呃,没、没有啊……”她心虚的回答,脸儿始终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更不敢看他。
大手落到她肩上,用她无法反抗的力道,缓缓将她转过身来。接着,他揽住她的腰,一把就把她抱上流理台,强迫她留在原处。
“抬头。”江震说道。
她满脸羞红,咬紧牙根,慢慢抬起头来。只是,她头是抬起来了,眼儿却看薯旁边,就是不肯看他。
“你在躲我吗?”他又问了一次。
“没有啊!”她答案相同,只是心虚得更厉害,声音也更小了。
一双大手捧起她的脸儿,黑眸笔直的望进她的眼里,逼得她再也躲不开。
“看着我。”
江震徐声说道,热烫的气息,吹拂过她的唇。
他的注视、他的动作,跟他所说的话,完全复制了那一夜的亲昵。她从发梢到脚趾,都羞成了粉红色,胸口像是有小鹿在乱撞,而且不是一只,是一大群小鹿,正在她胸口大跳霹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