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之前,我透过介绍,到苏昭业家里担任短期管家。”一回想起那个恶劣无耻的男人,缇娃就觉得倒胃口。
苏昭业位居高官,政商两界人脉丰厚,也称得上是个名人。表面上慈眉善目,任何慈善场合都跑第一,抢著在镜头前露出招牌笑脸,顶著善人的头街,私底下却是横行霸道,做过不少缺德事,长年以来捞了厚厚的一层油水。
“你在任期内看见了什么?”他问。
“唔,很多呢!勒索、贿赂、威胁、诈欺——”她一路往下数,数落出长长一串罪名,好不容易才下了结论。“反正,只要是坏事,他大概全都做齐了。”
避家很容易被忽略,但往往也是得知家中秘密最多的人。没有人留意到,她将所有恶事全看在眼里,还偷偷做了纪录。
两个男人交换一个眼神,脸上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个多月前,有位陈警官来找我,请我提供协助——”
阙立冬打断她,黑眸紧眯,眉头愈拧愈紧。
“你就满口答应,还承诺上了法庭绝对会据实以告?”
“当然,这是好国民应尽的义务!”缇娃握紧拳头,回答得斩钉截铁,小脸上还闪烁著正义感的光辉。
紧绷的嗓音,瞬间升级成震怒的咆哮。
“他妈的义务!笨女人,你就不会用点脑子,替自己的小命想想吗?!”听见她自个儿往危险里跳,他像是吞了几百斤的炸药,立刻又炸开了。
巨大的声音轰得她眼冒金星,满脑子小鸟啾啾啾的乱绕,耳里更是嗡嗡作响。她被骂得火大,倔强的仰起下巴,清澈的眼儿瞪著他,柔软的浑圆更因为愤怒而起伏,造成美妙的视觉享受。
“阙先生,请你说话客气点!我的脑子很管用,可从没荒废过。再说,我答应出庭有什么不对?虽然危险了一点,但是邪不胜正,好人总是会赢的啊!”输人不输阵,她喊得也不小声。
阙立冬冷笑一声。
“等到你被杀手四分五裂时,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那句威胁可比一大盆的冷水还有效,浇得她沸腾的热血全部凉透,她咬住红唇,忍不住因为他描述的可怕画面而发抖。
“阙、立、冬,你敢威胁我?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每吼出一个字,就重戳他胸膛一下。
可惜的是,连篇的咒骂还没倾泻而出,大门却选在这时被推开,一个清丽的女人走进来,缇娃这龇牙咧嘴的骂人模样,全被瞧得一清二楚。
“老公,我回来了。啊,今天有客人吗?”左芬芳站在玄关,讶异的看著客厅里的众人。
缇娃吓了一跳,火速收回食指,跳离阙立冬的身边。她挤出友善的笑容,双手搁在膝上,像最乖巧的女学生般正襟危坐,企图挽回一些形象。
“是『狼』跟他的女伴。他的屋子出了点问题,所以借住到我们家里来。”韩傲回答。
“『狼』的女伴?这倒是稀奇了,我可从没见他身旁有过女伴。”左芬芳弯腰月兑下高跟鞋,一下子娇小了许多,要站到小茶几上才能亲到丈夫的脸。
“妈咪!”小男孩欢呼一声,扔下积木扑进左芬芳的怀里,嘟起嘴唇,对著妈妈的粉脸就是一阵猛亲,热情的欢迎她下班回家。
“我们在谈一些事情,还要再一会儿才会结束。”
左芬芳点头,听出丈夫话里的意思。她抱起儿子,露出浅浅的微笑。“那我先进书房里去,等你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再来讨论你晚餐想吃些什么。”她走向书房,刻意避开男人们的谈话。
他们的对话很简单,却透露出深远的默契,投向对方的眼神,更是灼热得让人脸红,夫妻两人的恩爱尽在不言中,缇娃看在眼里,心中浮现浓浓的羡慕。
一句简洁的命令,打断她的思绪。
“你也进去。”
“啊?”
“我说,你也给我进书房去等著。”阙立冬双手叠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睨著她。
“为什么?”
“剩下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他存心将她排除在讨论之外,不让她知道太多,一从她嘴里问出端倪,就立刻过河拆桥,急著把她扔进书房里去。
知道得愈多,她就愈危险。与其让这个小女人涉险,不如就彻底隐瞒,将她隔离在危险之外。
缇娃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他竞想隐瞒她!
“我不需要知道?你搞错了吧?被要求出庭作证的人是我、受威胁的人也是我,这事情跟我月兑不了干系,我有权利知道你们要怎么做啊!”她高声抗议著,争取参加讨论的机会。
抗议无效,他仍旧维持原判。
“我来处理就可以了。”他冶淡的说道,拎著她走往书房,朝著一脸兴味盎然的左芬芳点头。“暂时替我看住她,别让她出来。”
“阙立冬,我警告你,不要再把我拎过来、拎过去的,我是人,不是行李!”她伸出小手,重重的拧捏他的手臂,惩罚他的恶劣行径。
眼见缇娃那“慷慨激昂”的模样,左芬芳挑起柳眉,抱著儿子后退到安全范围。“我想,我可能拦不住她。”她诚实的回答,脸上的神情与丈夫如出一辙,既好奇又莞尔。
像“狼”这样的男人,会把一个女人带在身旁,就只代表著一件事。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韩家夫妇心知肚明,轻易就看出,他对这小女人完全是“特殊待遇”,那暴躁的脾气,唯独在她面前才有几分的收敛。
这样的改变虽然不明显,但已足够让夫妇两人大开眼界了。
被拎在半空中的缇娃还在抗议著。
“喂,阙立冬,你是听到了没有?喂,你敢把我扔进去试试看,喂,你敢?!你真的敢——”
他敢!
咚的一声,她像个布女圭女圭被扔进书房里,儿重重著地,疼得她一时岔了气,眼里泪花乱转,差点要哭出来。
噢,这个可恶的男人竟敢这么对待她!
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凝聚所有的愤怒,准备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却正好看见他拿起椅子走到门边,再随手将门关上。
“啊,不要、不要关门啊!喂,你——”
砰!
话还没说完,书房的核桃木雕门已经当著她的面重重甩上。
即使位於市区,韩家的豪宅内仍能维持静谧。
噪音全被隔离在外,唯一能让人感觉身在市内的是窗外底下,那璀璨如宝石的万家灯火。
缇娃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睡衣。
睡衣是崭新的,但是早已下水洗过,这里的管家连这个小小细节都注意到了。女敕红色的丝绸格外柔软,贴在肌肤上好舒服,更把她白皙的肌肤衬托得粉女敕粉女敕的。
只是,即使穿上美丽的新睡衣,她仍是心情不佳。
阙立冬竟然把她关在书房里,迳自与韩傲谈话,直到把事情都讨论妥当,才挪开椅子,开门放人。当书房的门被打开,左芬芳已经用悦耳的声音,替儿子念完两本故事书,而缇娃则是坐在门前,敲门敲到双手发疼。
这个男人是打定主意要只手遮天,背著她把事情全解决了吗?不行不行,再怎么说,苏昭业的事情与她有关,她得全程参与才行!
娇小的身子晃回客房,褪下睡袍,慢条斯理的找了衣架挂好,才走到床边,一坐上去,她一面想著,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掺上一脚,不被他摒除在外,一面娇佣的伸懒腰——
“女人,你太慢了!”不悦的声音响起。
床上有人?!
她懒腰伸到一半,全身僵硬,维持著奇怪的姿势,很缓慢、很缓慢的转过头去,赫然发现一张俊脸就近在咫尺,整张床更是早被一个高大的男性躯体占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