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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汉记(上) 第11页

作者:典心

“来的路上没遇着狼吧?”

“没有,托小姐的福,一路顺利。今秋丰收,九山十八涧里的山狼,今年安分得很。”

“平安就好。”舞衣点头,回头吩咐。“香姨,算银两。”

“跟我到帐房领桂花钱。”香姨领着农民准备离开。

别农弯腰道谢,还不忘多觑了楚狂两眼,准备回村里后,跟大夥儿好好描述,舞衣小姐即将嫁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几个仆人走来,搬起竹篓,往熏丝室挪去。

“春步。”舞衣唤道。

“是。”春步立刻奔过来,早就在一旁候着,等待吩咐口

“把屋里的琥珀海棠盘拿来,盛满十二盘,送到‘怜丝寺’去。”她拍拍双手,拂尽花瓣,却拂不去满手的淡淡花香。

春步领了命令,取水瓢洗净双手,连忙去取盘子。

舞衣转身离开花圃,往临水回廊走去,楚狂亦步亦趋,跟得紧紧的,不打算让她轻易开溜。

“送进寺里供佛?”他问道。

“是送进寺里,供的却不是佛。”舞衣回眸,对他一笑。

他挑起眉头,等着下文。

她继续解说。“‘怜丝寺’里不供佛,是供着嫘祖跟蚕儿。”

他仍是挑眉,没有开口。

“养蚕取丝,是趁蚕化蛹时,把蛹投入滚水,再抽丝。半寸丝绸一条命,成千上万的蚕儿以命,换取浣纱城百姓温饱。所以我娘在二十年前,就下令修筑一座‘怜丝寺’,只供嫘祖跟蚕儿。”舞衣倚在花墙下,解释着那座寺的由来,纤细的指在栏杆上游走,一双眼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空气里有桂花香、她衣裳上的熏香,以及她肌肤上透出的淡淡幽香。

楚狂低头望着她,黑眸里光芒闪烁。

“怎么了?”她眨着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沈默。

“我在等。”

“等什么?”

“婚期。”他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喔。”小脑袋立刻垂下来,清澈的眼睛再也不敢看他,努力研究着坎肩上的云样刺绣。

她还以为,他会把那件事忘了呢!结果,兜了几个圈子下来,他仍是穷追不舍,逼着她说出个日期。

心中其实还有着些许疑虑,她还不想作决定。毕竟,她的决定,关系着浣纱城千万百姓的未来——

热烫的呼吸袭来,黝黑的指拨开她颈边的发,她正想得出神,被吓了一跳,连忙想跳开。但双脚还没动弹半分,纤腰就已被牢牢圈住。

“呃,楚将军,这——”她羞红了脸,急着想挣月兑。

他稍稍用劲,握得更紧,继续将她的发拨开。雪白的肌肤上,有着淡淡的红痕,看来有些刺眼。

“这是什么?”楚狂问道。

糟了!

她一缩颈子,想要躲开,他却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的脸儿转过来,注视她的眼睛,非要她回答不可。

“被刮伤的。”她的声音很小,细若蚊呜。

“被什么刮着?”

“呃,胡子——”她的声音更小了。

楚狂挑起浓眉。

“我弄的?”是先前吻她时,胡子不小心擦伤了她吗?

她羞窘地点头,这回总算顺利地垂下头,不用再面对他那双锐利的黑眸。

那日,楚狂吻她时,黝黑下颚的那一片胡渣既硬且刺,刮得她有些疼。那时他身子是洗乾净了,胡子却还没刮呢!

前几天刮伤较明显,舞衣都戴着绣花项圈,免得阿姨们瞧见,会持刀去找楚狂算帐。今日衣衫是立领,刮伤也淡了不少,她才没戴项圈,没想到他眼尖,还是发现了。

他有几分诧异,仔细察看那些刮伤,确定已痊愈大半了,才松开手,让黑发重新覆盖雪肤。

“会疼吗?”

“嗯。不,只有、只有一点点——”她回答道,粉颊烫红得像要着火。

“你好女敕。”他徐缓地说道,难以相信,她的肌肤竟然这么细致,宛若凝脂。

她的脸更红,而热热的呼吸吹来,愈靠愈近,她偷偷地抬起眼瞧他,却发现那张俊脸愈靠愈近。

近到,她能在那双黑眸里,看见自个儿的倒影——

呃,此情此景,有点似曾相识啊!

有了先前印象深刻的经验,她立刻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就在这儿?他要在回廊上吻她?要是仆人们经过,瞧见这一幕,会不会暗暗笑她被楚狂带坏了?

他逐渐逼近,她闻见他身上的气味。乾爽好闻,纯粹男人的气息,打从他进入方府,她就不时闻见这味道。

“这次不会再弄伤你了。”楚狂的声音有些暗哑。

舞衣傻傻地点头,小脑袋还没晃几下,水女敕的红唇就被热烫的薄唇贴上。

女敕女敕的唇瓣,因为他的轻啃吸吮,觉得又酥又麻,令她全身发软,红唇在他啃吻的空隙,逸出娇甜惑人的轻吟。

腰间一紧,他抱得更紧,将她拉进怀中,宽阔的胸膛挤压着她柔女敕的酥胸,反覆摩擦,比吻更煽情。

她颤抖着,因为陌生的快感而慌乱,却又被他引领着,不得不去碰触、学习。当她以生女敕的技巧,尝试着回吻,软女敕的小舌,主动探进他口中,跟他交缠时,他发出一声低沈的咆哮。

楚狂举高她,让她坐在栏杆上,让两人的身体能更加密贴。这样的姿势,让他更能感受到她柔女敕的全部。

她晕眩着,被他强壮的身子所包围、被他的吻所挑逗!

看样子,拖延战术不管用了,楚狂根本不吃那一套,她再推三阻四,说不定他耐心用尽,就直接饿虎扑羊,把她给吞了!

她必须下决定。

愈快愈好!

第五章

这个男人,在书房里的脾气简直糟糕透了!

打从那叠简册送进来后,楚狂的脸就板着,又冷又硬,难看得吓人。

他坐在黑檀木椅上,手握简册,锐利的黑眸巡过每一行,浓眉始终没有松开,像是握在手上的,是他仇人的家谱。

舞衣站在一旁,为他递简册、翻书页,偶尔开口解说几句,为他的态度而困惑。

浣纱城富可敌国,简册里记载的财富,应该会让人看得心花怒放,他怎么反倒绷着脸?莫非是心里太乐,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吗?

她拿起另一叠简册,心里不断猜测着。

见她又递来一本,楚狂脸色一沈。

“还有?”

“是的。”她将简册递过去,发现他瞪着那册子的表情,已经从不耐,转为愠怒。

“还有多少?”

“这些属於织染署,是织绸作坊跟丝带作坊的,后头还有练染作坊、细线作坊,另外——”

“为什么这么多?”他不悦地质问。

怎么,他这是在嫌她的嫁妆太多了?!

舞衣眨了眨眼儿,没敢告诉楚狂,方府的商业版图不仅止於织染,其馀的事业林林总总加起来,还有百来样,等着他过目的简册,可是多得数不完。

门再度被推开,春步抱着一叠简册,搁在桌案上。

“拿出去。”楚狂冷声说道,高大的身躯往后一靠,看都不看一眼。

春步耸肩,还真的抱起简册就往外走,舞衣连忙叫住她。

“春步,搁下。”

“是他要我拿出去的。”春步嘟嚷着,不情愿地把简册抱回来。“这些简册,寻常人都还看不到呢,如今都抱来让他瞧了,他还净摆着臭脸!”她小声说着。

楚狂冷眼看着嘀咕不休的丫鬟,仍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对那叠简册提不起兴致。

他已经翻了大半夜,简册却还是源源不绝,不断往桌上送。

钱多是件好事,但是钱太多,却也是一件麻烦事。他生来就是个剽悍的男人,只懂得领着弟兄,剿盗匪、杀外敌,在战场上呼风唤雨,但遇上经商这件事,他可就一窍不通了。

要不是看在方舞衣整夜陪伴,以悦耳的嗓音,在他耳边解说,他早就扔下简册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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