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发现是她,紧急缩拳,这次却没上次幸运,拳头已击中她倒楣的左眼。
煦煦张大嘴,还来不及叫,整个人就已经被打飞出去。
懊死!
卫浩天脸色愀然而变,暗骂一声,闪电般伸手,及时将她拉了回来,没让她跌倒在地。
因为太过惊愕,煦煦只能愣愣地瞪着他,甚至忘了该伸手,去捂住已经开始发红疼痛的眼睛。
“你——”他神情有些诡异。
“你打我?”她震慑的说道,声音小小的,还不太敢相信。
他张开口,却说不出话,神色愈来愈不自然。
她张口结舌,深吸了好几口气,疼痛来袭,眼泪还自动自发的掉下来。
“痛、好痛。”她委屈的低嚷,瘪着红唇,看起来可怜极了。
“抱——抱歉——”他瞬间手足无措,抬手想触碰她开始疼肿的眼睛,又怕弄痛她,黑眸中闪现挫折。
他牵着她走到柜台里,用纸巾包住冰块,用轻柔的动作为她冰敷。
“好痛。”她重复,因为冰块而瑟缩一下,泪水仍是不断落下。
卫浩天捧起她的脸,显得懊恼而慌乱。
“该死,我不是故意的。”他低语着,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不知该怎么做。
“你为什么打我?”她抽泣着,疼得申吟。
“那只是反射动作,你——你别哭——”
真没想到,这男人竟也会手足无措。煦煦呆了一呆,真有点傻了。
其实,她是惊吓大於疼痛,晓得他已经收了力道。
要是真的挨上卫浩天扎实的一拳,她不是扁扁的贴在墙上,就是昏过去了,哪里还能好好站着?
难得看见他的冷漠龟裂,泄漏正常的情绪,不再只有严酷的一号表情,煦煦试探性的再假哭两声,没想到,那双黑眸里的慌乱更浓。
“呜呜,好痛,你打我——呜呜——你怎么可以打我——”她玩得兴起,哭得更加伤心。
“对不起。”他尴尬的开口,伸长双臂将她揽进怀里,笨拙地安慰着她。“我——下次不会了,好了,别哭了——”
煦煦趴在他怀里,禁不住窃笑,嘴里还不忘发出呜咽声。
她有种莫名快感,虽然眼睛很痛,心情却满好的,觉得报了他先前态度恶劣的一箭之仇。
没有多久,煦煦就发现,自个儿笑得太早了。
几天之后,她不只脸上有个黑轮般的猫熊眼,身上青青紫紫的瘀伤,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增加中。
这些瘀伤,全拜他那好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反射神经所赐。
他无法容许任何人无预警的碰触。任何时候,这类碰触都会让他做出反应,而对方肯定要遭殃。
他们睡在一块儿,挤在同一张床上,时不许她碰也就罢了。三更半夜难免会翻身,她每次误触“地雷”,就会惨遭热烈“招待”,不时被他东扁一拳、西打一掌。
虽然卫浩天会及时收手,但总有几次来不及的时候,屋内不时会传出哀鸣声。
煦煦抗议他的暴力倾向,要他去睡沙发,偏偏沙发塞不下他庞大的身子,他又不肯放弃要她的“福利”,每次都告诉她,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了?
骗人!
她刚刚起床,发现眼睛上放着一片已经软掉的冷冻牛肉,才猛然记起,昨晚又被扁了。
挨拳头的时候,她睡得正熟,只是睡眼惺忪乾号两声,以示抗议,接着又倒回床上,一睡到天亮,已习惯当个“受虐妇女”。
太过分了,卫浩天竟趁她睡觉时“暗算”她!
拎着那片牛肉,她气急败坏地跳下床,奔进传出水声的浴室,火大地拉开浴帘。
“卫浩天,这是什么?”她把牛肉往他脸上甩,无辜的肉片啪的一声撞上他的脸颊,然后掉在浴白里。
莲蓬头喷洒热水,他全身赤果,转头看她,热水沿着他的发梢、肌理,往下滴落。
看一眼地上的东西,他保持一号表情,冷静的回答:“牛肉。”
“它为什么会在我脸上?”
“消肿。”他还是很冷静。
煦煦双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
“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掩饰你的暴行吗?你、你、你……喔,天啊,我的眼睛!”她突然瞄到镜中的影像,吓得立刻凑上去。
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气,等看清楚时,她发出凄惨又愤怒的哀号。
“卫、浩、天!”煦煦回过身,用力槌他赤果的胸膛,气得哇哇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刻开口辩解。
老词了,她不听,照打照骂!“可恶,都是你啦!我的黑轮好不容易快消了,你竟然还打同一只眼睛,现在它变得更黑了,你要我怎么开店见人?”
“公休。”他简单地提出建议。
煦煦气得发抖,又赏了他果胸两掌。“我不管,你没把这习惯改掉,你就别想睡床上。”
第七章
周日午后,和风徐徐。
“恶魔”蛋糕店前的行道树,随着风吹摇曳,地上的林荫光影随之摇动,如万花筒般变幻神奇。
树叶飘落,在红砖道上堆积。
煦煦从烤箱里拿出蛋糕,手握着挤花袋,挤出粉红玫瑰花瓣的小花样,动作流畅。
卫浩天走进柜台,倒了杯冰咖啡,态度从容。
“你不用去上班吗?”她舌忝了舌忝食指上的女乃油,仔细将蛋糕分成十二等分。“这几天老待在我这里,不会被公司开除?”
“我的工作不需要本人过去。”倒好了咖啡,他长手伸来,在走出柜台前,顺手拿了两块小蛋糕。
“喂,这是要卖钱的耶!”她嗔他一眼。
他将她的话当耳边风,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迳自走回老位置去,坐下来继续打电脑。
眼见抱怨无用,煦煦低声咕哝着。“真是的,不知道谁当初还说他不吃甜食呢!”
念归念,见他爱吃,她心里还是浮现暖热的欢欣。
好奇怪的感觉,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满足、愉快,跟他相处的日子,都格外温馨,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煦煦低头妆点着小蛋糕,脸上浮现甜甜的微笑,将它们上架,放进玻璃冷藏柜里。
叮当叮当——
听见铃铛声,她习惯性的抬头。“欢迎光临。”
“煦煦早啊。”上班族打扮的年轻妇女,脸上挂着笑。
“陈妈妈,好久不见。”
对方回以友善的笑。“我家小明生日,我来帮他买个生日蛋糕。”
“对喔,小明六岁了嘛!”煦煦微笑,转身到大冰柜里找生日蛋糕。她记得,那小男孩最爱吃她店里水果布丁口味的蛋糕。
陈妈妈点点头,瞄到角落坐了个陌生男人,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凑上前去。“那个男的是谁?新客人吗?”她好奇地问。
“要饭的。”煦煦回头看了一眼,撇撇嘴角。
陈妈妈的嘴张成O型,合不起来。“哇,这要饭的长得好帅喔!”
“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煦煦口是心非,嘴角却不觉扬起,暗爽在内心。
陈妈妈笑得暖昧,挑起眉头,了解这两人关系匪浅。
煦煦被她笑红了脸,将蛋糕放进盒内递给她。“三百五十元。”
掏出钱包付钱,陈妈妈提着蛋糕,仍是不肯离开,站在柜台外跟她寒暄街坊八卦。
卫浩天抬头,看了煦煦和客人一眼,又拉回视线,专注在电脑上的案件。但不知为何,听着她和客人应对的声音,总让他心情平静,有种陌生的安适。
铃铛又响起,他抬眼再瞄了一眼,想确定来人是谁,却看见煦煦拿了支扫把走来。
“浩天,你帮我扫一下地,清理一下人行道,我去准备晚餐,OK?”她嘴上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已经将扫把塞进他手里,接着像阵风似的,跑进厨房炒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