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猜测,竟让她心中浮现锥心刺骨的疼痛,而那种痛苦比先前在沈宽面前所感受的更深!
比起沈宽,她莫非更在乎皇甫觉吗?
皇甫觉对着她微笑,食指滑过她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唇。“别这么气愤,我可不是存心想跟踪你的。要知道,看见沈宽那老家伙的嘴脸,可是会让我倒胃口的。是因为你吃糖的时间到了,我才勉为其难地出了王宫,一路跟着你来到这里。”
“狡辩!”她迸出这两个字,不肯相信他。“逼我吃那些鬼东西,会有多重要?”至少,绝对不可能比调查聚贤庄的内幕重要。
皇甫觉勾起嘴角,露出莫测高深的邪笑,以指尖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
“红绡,你错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可重要得很呢!”他缓慢地说道,倾身舌忝着她的唇,跟她分离唇上残余的淡淡药香。
她撇开头,足尖一点,踏出了他的怀抱。先前从沈宽手中接过来的锦袋,被两人在拥抱之间弄得散了,药材落了一地。她双眼一黯,将锦袋远远地扔了出去;这些薰香是用来毒害他的药,她心中无法克制地感到厌恶。
“你会跟着前来,是想要追查沈宽接下来的计划吧!”她的肩膀僵硬,瞪着山脚下的聚贤庄。
他又来拥抱她,夜凉露重,不愿意让她受到风寒。先前抱着她的时候,她还在瑟瑟发抖,教他的心格外不舍。
“我说了,那不重要,老狐狸说些什么话,我可没听进去。”他微笑着,靠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都纳入怀里。“不过,你夸赞我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可都听进心坎里了,这可是弥足珍贵的啊!当着我的面时,你可没说过半句好听话。”他的口气有些得意。
红绡咬着唇,想到先前所说的话都字句不漏地被他听进耳里就觉得万分尴尬。
就算那些替他辩解的话都是事实,但要是知道他在外头听着,她肯定不愿意说出口。
“我只是说出事实,把我在王宫内所看到的一切,告诉我的主人。”她刻意保持冷漠的语调,声音却有些颤抖。
“那么,你为什么不将铁鹰以及顾炎的事情告诉他?你甚至也没有告诉沈宽,我对他的诡计已经有了防备。”他的手游走在她的发间,眷恋着那柔滑的触感。从他的角度,可以瞧见她粉颊上有一块红肿的痕迹,那是先前沈宽的责打所留下的伤痕。
他先前潜伏在屋外,看见沈宽打她的那一瞬间,几乎气愤得理智全失。她因为震惊而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的心仿佛被揪紧,一阵阵地刺痛着。
皇甫觉黑眸略略眯起,迸身出冰冷的杀意,在心中暗暗发誓:沈宽加诸在红绡身上的伤害,他绝对会加倍替她讨回来。这一巴掌,是红绡为他而挨的,他可忘不了。
红绡回答不出他的问题,难受地挣扎着,不愿意窝在他的怀抱里。属于他的气息太过温暖,她怕自己会陷溺一辈子。
倘若,他也只是利用她,那么她的一厢情愿岂不是太过可笑?她不敢奢望,他对她有几分的真心。
“不要碰我,我可是聚贤庄的杀手,是你的死对头。”她咬着牙说道,不愿意去看他。原本温柔的双手,突然间变得霸道至仍,猛地将她扯了回来,她没有防备,惊呼了一声,跌进了他的胸膛。
她抬起头来,那双黑眸却让她呼吸一窒。他的眸子里,此刻有着野蛮的狂肆,她刚刚所说的话,似乎意外地激怒了他。
“红绡,你以为对我来说你的身份就只是如此?”他询问着,声音低沉嘶哑,双手徐徐用劲,克制着用力摇晃她的冲动。
这是上苍给他的惩罚吗?惩罚他一向玩世不恭,说起话来没有半分正经,所以此刻就连他最在乎、最想拥抱在怀中一辈子的女人,也看不出他的心意。
“你该死?”她低声骂着,眼眶酸酸的,弥漫着水雾,几乎想要落泪了。为什么他不是欺负她,就是在逼迫她?她好怨他,为何总是不肯放过她?
皇甫觉看了她半晌,莫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在胸前,拍了拍她的背部,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克制着眼泪不要流出来,难得乖驯地枕在他胸膛上,倾听着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宁静的气氛弥漫心头,四周只有幽静的虫鸣,她的双手来到他的腰部,回抱着他,在这一刻里不愿去思考。
那些篡位的阴谋、尔虞我诈的计策,她都不想去理会。她只是奢侈而单纯地想抛下其余的身份,只要做一个女人,一个被心仪男子拥抱在怀中的女人……
只是,老天不肯成全她。
“听那声音,像是个孩子。”皇甫觉皱起眉头说道。
“孩子?会不会是有孩子失足掉落到悬崖,正在呼救?”她心中十分不安。沈宽在这座山岳里养育着众多孤儿,会有孩子失足跌落悬崖,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皇甫觉低头看着她,察觉她焦急的神色。他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施展轻功带着她飞快奔行。“我们去看看。”只要能让她高兴,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在他察觉之前,他就已经太过在乎这个美丽却又矛盾的小女人了。
她毫不费力,只需跟着踏步。心中有坚硬的东西破碎、融解了,之后化为暖流弥漫在心间,她望着他紧握着她的宽厚手掌,思绪千缠百结,难以弄个清楚。
只是在不自觉间,她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两人交缠的手,一如前些夜里,他以两人的发所结的同心结。
第八章
山岳的东南角落,是一片陡峭的绝壁,下头是万丈深渊,就算是武林高手,掉下去也只有丧命一途。在深夜里,深渊下漆黑一片,看来十分可怕,犹如地狱的入口。
悬崖的周围有几棵参天古木,为夜色添了几分阴森感。
皇甫觉带着红绡,来到悬崖附近,足尖一踏,扶着她纤细的腰,在一棵巨木上稳稳站住。居高临下地望去可以瞧见悬崖的边缘有着几个黑色的人影,行踪看来十分诡异。
即使在黑暗之中,红绡也隐约认得出,为首的那个男人是杨姜。想到前一次与杨姜之间的会面,她的身躯有些僵硬。
“他们在做什么?”皇甫觉靠在她身边问道,眯起眼看着。瞧见那些男人的手上抱着一个黑色布袋,小孩凄厉的尖叫声就是由那里传出来的。
红绡摇了摇头,她居住在这里时,悬崖是被勒令不得靠近的禁地,她从不晓得这里有着什么,更不晓得那些人会在这里进行什么。
一阵寒意,伴随着幼童的凄厉尖叫,点点滴滴渗透进她的心,让她感到极度不安。
沈宽那狰狞的表情还深深印在脑海中,她所知道的一切,原来都是虚假的。聚贤庄其实也只是一个罪恶的渊薮,那些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夜半行事,大概做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善行。”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皇甫宝儿靠在两人身边,也往下头看去,仿佛她的突然出现,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皇甫觉瞪着她。
宝儿很无辜地一笑,扯着红绡的衣袖,很是依恋的模样。“你们夜里都出来晃了,我觉得无聊,也跟着出来嘛!”她的笑容转为狡诈,有些取笑地继续说。“不过,皇兄,您心里是惦念着什么呢?怎么没察觉我一路跟踪你?”
“选别棵树去站,省得碍眼。”他简洁地说,语气中有深深的不悦。这个小丫头,老是爱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