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振夜扬起手,海东青栖至他的手臂上,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冰儿,轻松地梳理着羽翼,尖锐的指爪扣住他黝黑坚实的手臂。一人一鹰立在火光中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冰儿喘息着,被他的阴影所笼罩。“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她的声音很小,有着绝望的痕迹。她的骄傲仍在,却被他的残忍打击得所剩无已。
这将会是一场拉锯战,他的仇恨将无止尽地凌迟她的骄傲。
“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冷笑,觉得她的问题很是有趣。
他瞪着她,目光莫测高深,以冷寂的静默延长对她的凌迟。
“你下去,今晚我需要一个柔顺的女人,一个我不必担忧事后会在我胸口刺上一个窟窿的女人。”他淡淡地说道,转开视线,挥手要她离开。
她咬紧了唇,勉强站起身来,她的双腿还是虚软的,柔软的花径间还残留着他长指的触感。想到他先前所施予的亲昵,都只是羞辱她的手段,她的胸口狠狠一痛。
那样的疼痛,像极了当初逼不得已杀害他时,她心中浮现的难忍刺痛。是否除了互相憎恨之外,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结局?
她蹒跚地走出毡棚,怀抱着残破的自尊,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
毡棚之外,寒风阵阵。
一身仆役打扮的皇甫觉贴着毡棚的毛毡,不以为然地挑起眉头,看着冰儿一言不发地走出毡棚,被士兵领着走回宫殿的奴仆休憩处。
“这小子在做什么?非要弄到那美人儿哭,他才高兴是吧?”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对韩振夜不知怜香惜玉的举止反感极了。
美人儿可是用来疼的,哪能这般折腾?瞧冰儿那黯然的双眸,他都心疼啊!
一股暖香袭来,不知不觉地贴进,随后一个软玉温香的娇躯贴了上来,教他心头一凛。
皇甫觉迅速地转过头去,却看见苍月娇媚的笑。
“你在偷听些什么啊?”苍月低声问道,娇躯如蛇般贴着皇甫觉,红唇轻启,在皇甫觉耳边轻轻一吹,香风暖气吹得人骨魂俱酥。
这一惊非同小可,皇甫觉连滚带爬地摔进毡棚,狼狈到了极点。
“女……女王……”他口齿不清地喊道,因为苍月吐气如兰的那一吹,全身窜过一阵寒颤。
虽说他一向喜欢美人儿,苍月也妩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但是一接触到那双带着笑的杏眼,他不知为何非但没有半分见猎心喜,反而本能地想逃跑。
苍月掀开毡棚风姿绰约地走了近来,脚踝上的银铃有节奏地响着,嘴角仍是噙着笑。“不用拘礼,你不是我楼兰子民,何必行这么大的礼?也不必生疏地唤我女王,我不过长你两岁,你叫我姐姐就行了。”她微笑着伸出雪白的臂膀要扶起皇甫觉。
“不用拘礼?你上次才因为龟兹国的国使来朝时,见着你却忘了行礼,便砍了他的双腿。”韩振夜冷笑着,对两人在毡棚外偷窥的行径不予置评。
苍月娇笑着,挥了挥手。“那个国使迟钝得很,让我见了就心烦,哪里能跟这位俊秀的中原男子相比。”她眼含春色,打量着皇甫觉。“听韩振夜的另一个老仆提到,你单名一个觉字?”她漫步而行,薄纱轻扬。
皇甫觉低着头,没有接触苍月的视线,只是不断地点头。最难消受美人恩,遇上这么艳丽的美人步步进逼,还真让他受宠若惊。
毡棚再度被掀起,石墨端着水酒走了近来,视线略略扫过皇甫觉,就匆忙地避开。皇甫觉眯起黑眸,狠瞪着石墨。
他敢用自个儿的龙椅打赌,那个出卖主子的老头正在偷笑。他的行迹大概也是石墨泄露给苍月的,否则苍月哪会寻到这里来?
韩振夜看着众人,神色很是不耐烦。他伸手拿来水酒,张口就饮。“没事的话,就滚出去。”
“唉呀,你这孩子怎么这般粗野?我是特地来关心你的喔!”苍月摇摇头,笑靥如花。“你可要知道,雪奴是楼兰城里最昂贵的的女人,你花了我大把银两将她请了来,竟不是为了享受欢愉,而是让她与你共演一出戏。夜儿,那银两我可付得心疼啊!”她取笑道,看出冰儿韩振夜对有着特别的意义。否则,他何必大费周章地想让她看见那一幕?
“你到这里就要说这些?”韩振夜眯起黑眸,知道这只是苍月的借口。雪奴索价虽然昂贵,但是苍月一向挥金如土,不会计较那些小钱。
“当然不是,你要怎么对待那女奴,是要弃若敝屐、还是捧在手心当宝贝,都不关我的事情,我夜里上你这儿来,当然是另有目的的。”苍月微笑着,一双明媚的杏眼往角落望去。
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可以瞧见努力想避开众人注意力的皇甫觉开始发抖。
苍月往皇甫觉走了过去,娇娆的身段几乎要贴上皇甫觉。那雪白的肌肤在半透明的薄纱下,极富诱惑地若隐若现。
“女王……恕属下还必须韩振夜照料的起居,先行告退了。”皇甫觉脑袋乱转,笑得十分僵硬,急忙就想要逃出毡棚。有生以来,他还不曾这般狼狈过。
一旁的石墨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口,满脸无辜与体谅。
“不用了,韩将军的起居可以由我负责。”他必须很努力地咬住舌头,才不会大笑出声。今晚能见着皇甫觉这么困窘的模样,可是三生有幸啊!
苍月大喜,月兑下手腕上的一只黄金璧环扔给石墨,赏赐他的知情识趣。她拢了拢如云的黑发,以发尾轻刷着皇甫觉冒着冷汗的脸。
“觉弟,你怎么在冒汗呢?会冷吗?跟我回宫里去,我拿上好的锦被给你取暖。”她牵起皇甫觉的手,娇媚的明眸却泄露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其他意图。
石墨默默收下黄金璧环,恭敬地对苍月一拱手。“女王,这小仆就任由女王处置了。”他努力克制着,不让嘴角往上扬。
“石墨,你这家伙,我非把你给杀了不可……”皇甫觉咬牙切齿地低喃道,却也只能转头看向韩振夜,寻求最后一线生机。是他在桃花林里救了这个半死不活韩振夜的,还调查出冰儿的下落,陪韩振夜着回到楼兰,如今他有难,韩振夜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才对,最起码也该出言阻止一下苍月……
韩振夜可是甚至没有抬眼,就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继续饮着酒,因为冰儿的事而无心理会其他。
皇甫觉苦着脸,几乎要流下泪来,在发生危难时,才发现自己的人缘原来差得可以。
暖香又再度袭来,这一次软玉温香是贴着他的背部,凹凸有致的身段贴上他,柔柔的嗓音靠着他的耳后倾吐。
“觉弟,来,告诉姐姐。中原的男子多像你这么俊美健壮吗?倘若如此,我真该举兵进犯中原。”纤纤素指滑上他的胸膛,极富挑逗地轻抚着。
这么明显的言行,看在任何人眼中,都能猜出苍月的意图是什么了。
皇甫觉深切地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凑热闹,跟着来到楼兰,早知如此,他绝对不离开中原。瞧瞧眼前的情势,他不能说出真正的身分,又不能违抗苍月,只怕就要落得晚节不保、被苍月蹂躏的下场。
石墨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表情,勉强表现出爱莫能助的模样。“觉爷,你就认命些,‘为国捐躯’去吧!”他拿出手绢挥了挥,算是道别。
“为……为国捐躯?”皇甫觉脸色一变,匆忙推开苍月就想要逃出毡棚。从来都是他骚扰美人儿,今夜倒是生平第一次被美人儿骚扰,受制于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