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阿宝说得一点也没错,你不能任由那个没良心的人欺负。”符蕴曦义愤填膺道。
“他们毕竟是养育我的恩人,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尤其现在工厂又出了状况,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你能做什么?平时你为他们做牛做马,这节骨眼,他们还能要你怎样?卖身吗?”符蕴曦随口说说,不料却像踩中孙佩璇的痛处,让她的晶眸闪烁起泪光。
“他们真要你卖身?”符蕴曦和李宝仪同时倒抽了一口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可恶?我们去报警。”
“不、不,你们冷静一点,这不算什么,如果我的牺牲可以帮我的养父母度过难关,那我也愿意。”
“你——你真是个——“猪”字被符蕴曦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蕴曦,你最近怎么了?”李宝仪连忙向她使了个眼色,岔开话题。
“哦——普普啦。我已经在台北找到落脚处了,有两个女孩跟我住在一起。你呢?”
“我还能怎样,还不是相亲再相亲!反正我已经麻痹了。”李宝仪适时地又向符蕴曦使了个眼色,很巧妙的又把话题转回孙佩璇上。“璇子,你的养父母真的逼你卖身吗?”
“你们别再问我这个问题了好不好?今天我们是来替小曦送行的。希望她到了台北可以一切顺利。”她不想因为自己的
事而影响好友的情绪。
“我好舍不得离开你们两个。”符蕴曦忍不住眼泛泪光。
“笨蛋。”李宝仪送了她一记爆栗。“台北又不是美国,想看我们的时候就回来,要不然我跟璇子去台北看你也行。”
“我不在时你们两个人不可以偷偷说我的坏话喔!”
“我们要说就光明正大的说。”李宝仪双手放在嘴边大声的嚷嚷道:“符蕴曦是大猪头、笨妹、爱哭鬼!”
“哪有!”她作势要掐死李宝仪。
“救人喔!”李宝仪从椅子上跳起来跑给她追。
她们两人就在阿婆面前又追又跑,嘻笑声和蝉鸣声合奏。
第十章
“小曦回魂罗!”符美女以平时替人收惊的口吻叫唤着孙女。
“阿嬷,你在做什么?”原本在发呆的符蕴曦被这么一叫给吓了一大跳。
“你还问我做什么?我才要问你你在做什么?!”符美女满是皱纹的脸又增添了好几条皱纹。“你自台北回来后,三魂就掉了七魄,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委屈?”
“我……没有啊!”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希望能减去阿嬷心中的疑虑。
“还说没有,你这女孩从小就藏不住心事,你说你被你的老板开除。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阿嬷……”她咬着红唇,不知该从何说起。
也许叶飞鹏是真的欺负了她,也许她是真的受了委屈,但更令她气恼的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忘记他。
“拿去!”符美女把一只木屐和一个小纸人塞到她手上。
“阿嬷,这是什么?”天哪,该不会她阿嬷看她每天在家里吃闲饭,准备传授独门绝活了吧?
“打小人啊!”
“打小人?”她低头一看,发现她的阿嬷竟在纸人身上写着——“符蕴曦的老板”,这真是太妙了,也只有她阿嬷才会做出如此好笑的举动。
“我以前教过你的!”
“我已经忘记了。”她知道有不少人会来请她阿嬷打小人,宣泄心中的怨气,听说还满灵的,被打的人会倒大霉,她阿嬷
的法力是不可小觑的。
“没关系,那我再教你一次。”说着她阿嬷便把纸人放到地上,高高举起木屐就要往纸人身上打下去。
“不,阿嬷不要!”符蕴曦还是迟了一步。她阿嬷用力的打着纸人,口中还念念有词。
“打你的小人头,打得你永远不出头,打你打得你霉运上身,打你的小人脚,打得你跑不了。”
“阿嬷,这样不好啦!”她拉住阿嬷的手。
“不好,你嫌不够狠是吗?没问题,我还有更狠的,打你的小人头——”
“阿嬷,停!我不要你诅咒他,他没有欺负我,他没有,真的。”
“小曦。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你的老板?”
“我……有一点……”
“那他呢?有几点?”符美女的风趣一点也不比孙女逊色。
“他说要娶我!”
“噢——谢天谢地!”符美女做了个对天膜拜的手势。“我的孙女终于有人爱了。”
“阿嬷,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我可是很抢手的,追我的人可是一大票。”
“外头那个一直像只无头苍蝇的笨蛋应该是其中一个吧?”符美女说。
符蕴曦吓了一大跳。“阿嬷,你说什么?”
“今天一大早就有个男的跑来敲门说要找你,我骗他说你不住在这里。”
难道是叶飞鹏?符蕴曦匆匆跑出屋外,果然见到有个男人到处打听她的住处。
但却不是叶飞鹏,而是叶飞栩,令她心中滑过一阵失落。
“小曦,天哪,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叶飞栩满头大汗,那焦急的模样让她联想到热锅上的蚂蚁。
“你找我做什么?”
“是我哥哥他——”
“他要找我就该自己来!”
“他来不了了!”
一股不祥的感觉爬上符蕴曦的脊背,刚才她阿嬷打了小人,该不会——
“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
“他生病你应该找医生,而不是找我。”符蕴曦嘴巴说得不在乎,但一颗心却莫名的揪紧起来。
“但我觉得应该要通知你,虽然,我老大坚持不让你知道他已经住进了隔离病房——”
“你说他怎样?为什么他会住进隔离病房?”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她耐性用尽了。
“就是那天他从南部搭机回台北,同机有一个人得了SARS,而且他就坐在我老大的隔壁位子上,结果我老大回去后就开始发高烧,更要命的是那个人已经翘辫子了,而我老大现在住在隔离病房,我们无法去看他,每天只能跟他通电话,昨天他咳得有些喘不过气,医生说如果情况再不改变,要替他插管——”
“他住在哪一家医院,你快带我去!就算不能见到他。我可以守在病房外,如果连病房外也没办法,我就守在医院,我要一直等到他康复为止。”她激动的说。
“看来我是来对了。”叶飞栩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
叶飞鹏已被证实染上了SARS,而且肺部有浸润的现象。
符蕴曦感到十分自责,因为如果那天她没跟他呕气,他就不会搭上那班飞机,也许他就不会受到感染。
但再多的自责、懊悔都是无济于事,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收拾起心中的难过,坚强的陪叶飞鹏度过这最危险的时刻。
由于叶飞鹏已住进负压隔离病房,除了医疗人员外,任何人都不得探视。甚至连病房所在的楼层也设了层层关卡,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这么严谨的防护措施完全是为了要防止SAP,S病毒扩散。
符蕴曦在经过医生的同意下,透过电话向叶飞鹏加油打气。
“……是我。”泪水哽咽在她的喉头。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咳……咳……”剧烈的咳嗽让叶飞鹏的声音完全沙哑.甚至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生病的消息?”泪珠已夺眶而出。
“你会在乎吗?”
“我……我如果不在乎,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我那样对你……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说不定……我再也活不到……明天……这是报应…”
“你别胡说!你会好好的,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怕伤我的心吗?那天我也有错,是妒忌让我变得顽固,明明很在乎你。却故意当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还故意用话来激你,才会让你失去理智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可是你对我还是很温柔……害我想要恨你、讨厌你都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