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用眼光在审判着她!这让她不由得又气怒攻心。
他凭什么审判她?如果说陈明桦想打她母亲留下的遗产的主意,那他又比陈明桦好到哪里去?他还不是靠她母亲生活的小白脸!
小白睑──嗯,这个词在跟欧阳震旭一点也无法联想在一起,他肤色这么黝黑,说他是小黑脸还差不多吧!
"等我回台湾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陈明桦最后道:"你也知道越洋电话很贵,我就不多聊了。你好好照顾那些猫咪,它们可是你的衣食父母!"
沈心羽怔了怔,她希望陈明桦只是开玩笑,目的是为了让她低落的情绪好一点。
因为他刚才的口气好贪婪,彷佛他在意的只是她母亲留给她的财产──不,不会是这样的,她不能误解他!
当初他吸引她的就是因为他很务实、努力工作又不虚华,他绝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男人。她在心里将当初喜欢陈明桦的理由列举一遍。
他们已经谈到未来共有的抱负,甚至决定在合买房子后就结婚,她本来还打算带他来给她母亲看,希望向母亲证明自己绝不会步她的后尘,因为陈明桦绝对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可是,她母亲终究还是没有机会见到陈明桦,否则也不会让欧阳震旭有机可趁,成为遗产执行人。
"你男朋友?"欧阳震旭饶富兴味的盯着她问。
尽避她不欠他任何答案,她还是回答了。"是的"。
"你们已经很要好了?"不如为何,他眼中的锐利光芒令她感到一阵心虚。
"嗯。"她局促不安地用手模模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注视下感到畏缩。
"多要好?上过床了吗?"
"你──"
"他是真心爱你的吗?"他咄咄逼人地问:"或者他对你即将继承的遗产更感兴趣?"
她激怒了,眼底闪跃着火花。
"欧阳震旭,你给我听着,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
"无耻"两字尚未出口,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彷佛瞬间被人从脚底抽走,令她不得不抓紧栏杆,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
整个世界开始旋转,接着眼前一片黑暗,毫无知觉倒了下去。
※※※
沈心羽被一阵氨水的刺鼻气味给呛醒了。
她掀过头,又是作呕,又是咳嗽,睁开眼睛才发现欧阳震旭已将她送到房间。
他在她上方焦虑地注视着她,手里还拿着一大瓶家用清洁剂在她鼻子旁疯狂地来回晃动。
她不禁要怀疑,他是打算毁她的容,还是打算毒死她?
"够了!"她哽咽地道,抬起一只手把他推开。
由于氨水的刺激,她的眼里满是泪水。
欧阳震旭站到一边,手里仍握着那瓶可恶的液体。
"你差点吓死我了,你确定你真的醒了吗?"说着,他又晃了晃瓶子,使得空气中再次飘散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拜托!"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在你还没杀死我之前赶快把它拿开!"
他一边旋紧盖子,一边咕哝道:"幸好我够聪明,想到要用这个方法,连我都忍不住要佩服起自己来了。"
他像个等待奖赏的小学生,让沈心羽不由得虚弱地笑了笑。
"你是很聪明。"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欧阳震旭的眼睛眯了起来,眉毛拧成一团。
"怎么回事?你又不舒服了吗?"
"我……没事。"沈心羽闭上眼睛,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想把身上的睡袍拉好,因为她感觉睡袍下摆在她的臂部下皱在一起,而她的大腿正暴露在外。
但要撑起身子理好睡袍,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困难,而她当然不会开口要欧阳震旭帮忙。
脑海中浮现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画面,引得她体内又是一阵燥热,令她忍不住轻颤一下。
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她再次闭上双眼。
"喂,你又要昏倒了?"
"不!"深怕他又要她闻那个可怕的味道,她连忙出声道:"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大惊小敝?"
"我也不想,但我更不想再被吓一次。"他坐到床边,大腿强健的肌肉不经意地抵着她的臂部。他很认真的俯视着她道:"张开眼睛,让我看看你的瞳孔。"
"我没事。"
"我说睁开眼!"
沈心羽知道自己若不遵从的话,他肯定会动手扒开她的眼皮,说不定还会用牙签把它们撑起来,所以她还是乖乖地睁开眼睛。
他随即弯身检查,忧虑之色盈满他深邃的双眸。他仔细端详她的眼睛,然后又模模她的鼻尖。
她没好气的抬起一只无力的手拍掉他的大掌。"我是人,不是狗好不好?"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狗。"他讥讽地扬起唇角。"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头痛。"
"是不是昨天撞车──"
"不是,是我一直没睡好,加上前阵子我才得了重感冒,所以体力比较虚弱。"
"真的只是这样?"他仍不放心。
沈心羽实在是筋疲力尽,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她索性别开脸。
"喂,你又怎么了?"他轻拍她的脸颊,想确定她没再度昏倒。
"我想睡觉!"她把头埋进枕头,"拜托你别吵我,让我好好睡一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听不见。
他把枕头拿开,"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作检查才行。"
"不!"她侧过身不理他,"我只需要睡眠。"
"你得去医院。你要自己换衣服?还是要我帮你换?"
她睁开眼眸,转身愤怒地瞪着他。"休想,我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寒毛的!"
他唇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那就起来自己换,我先打电话去医院挂号。"
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房间。
沈心羽瞪着他的背影,要是她有力气的话,一定会拿东西砸他。
※※※
她正在发烧,沈心羽很清楚的知道。
"你好了吗?"欧阳震旭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好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在她差点要跌坐回床上之前,欧阳震旭已冲进来将她拦腰抱起。
"我可以──"
"你再这么顽固,我就打你一顿。"他用令人憎恶的粗鲁语气说道。
"你不会得逞的!"
"那就试试?"
沈心羽相信如果自己有更多力气的话,她一定会用力踹他、打他,但这是现在她做不到的,她只能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欧阳震旭迅速地抱着她下楼,走出大门。
他将她放进昨天她撞得更加破的货车上。
想到自己做的好事,她不由得心生愧疚。
他帮她关车门时,细心地注意到她不安的神情,他淡然的笑了笑,似乎在告诉她别放在心上。
欧阳震旭坐进驾驶座,发动货车,那可怕的声音听起来比先前还糟。
"你忍耐一下。"说着,他用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后颈,又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大腿。"你可以把头搁在这儿。"
沈心羽以一种他疯了似的眼神瞪视他。
"我不要!"
也许是因为发现自己的提议不合当,他转而拉过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沈心羽一边告诉自己,等她感觉好一点,就要抗议他专横的态度;一边却只能虚弱的靠向他健硕的臂膀。
"抱歉,我不得不开这辆货车载你去医院,因为跑车已经送进修车厂了。"他的语气是诚恳的,完全没有因为她撞坏了他的跑车而心生不悦。
"总比叫我用走的好。"她喃喃地说着,合上了眼皮。
货车平稳地往前驶去,他的驾车技术很好,她心想,就算放一杯满满的水在大腿上,说不定也不会洒出一点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