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他急促地敲着门。
终于,房内传来响应,是季蓉芸的声音,很虚弱,还有浓浓的鼻音。
她在哭吗?想到她在流泪,他就更加心痛了。
“蓉芸,妳开门,是我,我是梵迪,我有话对妳说。”
他终于来了!季蓉芸心中没有该有的喜悦。他想对她说什么?
“你是谁?耿梵迪还是吉欧.雷蒙?”她屏息以待,只求他不是吉欧.雷蒙,但她的期望再次粉碎。
“我是耿梵迪,也是──吉欧.雷蒙。”这个名字多年来加诸于他身上的压力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沉重过。
他真的是吉欧.雷蒙,害死她父亲的凶手,他竟还有脸来见她,他是故意来嘲笑她的是不是?
“蓉芸,妳开门,我有话要告诉妳。”
她不会开的,因为她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杀了他。
“蓉芸,开门哪!”他用力地拍打着房门,引起其它房客的不满。
服务生接到控诉的电话,想来一探究竟,赫然发现他要赶走的人竟是自己的老板,这可难倒他了。
“吉欧先生,您这样会吵到其它的房客……”服务生紧张得满头大汗。“如果你叫不开门,我去给你拿备用钥匙。”
服务生的话清晰的落入季蓉芸的耳中,更令她气愤不已。
“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入我的房间,我马上打电话报警。”说完,她又听见一阵沉默,然后是远离的脚步声,显然雷蒙已知难而退。
他走了是吗?季蓉芸哀伤的眼神在恢复平静的门板上恍惚地游移着。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为何她会觉得难过?
泪水不知不觉地爬满她苍白的脸,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有种痛楚正慢慢袭击她,而她只能无力地任由痛楚夺走她所有的意识……
第八章
“蓉芸!蓉芸!”
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叫唤声,然而,弥漫在她面前重重的云雾让她无法看见到底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但是这个声音好熟悉……忽然,季维仁从云雾中走向了她。
爸爸!她激动的想朝他奔去,但是,双脚却像被千斤重的铅球给拖住,令她寸步难行。
季维仁停下了脚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以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眼光注视着她。
他是在责怪她尚未替他报仇吗?
爸爸!我会替你报仇的!她想大声的告诉他,但是声音全梗在喉咙里叫不出来。
忽然,季维仁木然的表情有了一丝微笑,他朝她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
正当她想问个明白时,季维仁倏地背转过身去,欲作离开状。
不!爸爸,不要走!纵使以前季维仁并不是一个尽责的父亲,但这份血缘是断不了的。
季蓉芸的双脚一下子像装了风火轮般地追了过去,她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父亲……
这不是季维仁的身体,因为季维仁十分瘦小,而这身体却十分健硕,她连忙放开双手,只见对方转过身伸出双臂用力一拉,她被拉进一个颇富弹性的怀抱中。
哇!好温暖的感觉,她愉悦地叹息着,为搂在腰间结实的双臂而着迷。
他究竟是谁?一股混合着古龙水香味的男性气息,令她沉浸的知觉警醒过来。
雷蒙的脸映入她的眼中,她顿时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记得自己把门上了锁,难道他真的拿了备用钥匙来开她的门。
“不要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他眼中充斥着懊悔与心疼,“妳还在发烧,乖乖躺着休息。”
他该庆幸自己做的决定,他接受服务生的建议,用备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当他看见全身发烧蜷缩在地上的季蓉芸时,他自责的无以复加。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病死算了,这样,她就可以完完全全摆月兑这痛苦的折磨。
“别这样,蓉芸,”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恳求,好象在求她的谅解。“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我们相遇的时候,我只知道妳是褚凯的情妇,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是害死妳父亲的凶手。”
“你……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谁……”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梦,都在这一刻焚烧成痛苦的火球,带着她坠入地狱深渊。
雷蒙不想再对她说谎,坦诚当初与她在一起的动机。
“可是,妳千万不要怀疑,我是真的爱上妳了,所以,我才会把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戒指给了妳。”他的解释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爱的是我的清白,如果你当初发现我不是处女,那么,你还会爱我吗?”她的眸底充满绝望,空洞地迎视雷蒙眼中的柔情,只觉得心中的情焰愈来愈暗……最后熄灭了。
“会,我还是爱妳的!”他生气的低吼,“也许妳不会相信,当我第一次见到妳时,我就已经爱上妳,这么多年来,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占据我的心的女人,这辈子,我除了妳,我谁都不爱。”
“哈……哈……哈……”她讥讽地狂笑起来,昔日璀璨的杏眸里现在只剩下暗淡的悲哀,“你的甜言蜜语很能打动人心,可惜的是,我已经看清你的真面目,不会再受你的欺骗了。”
“之前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他几乎是谦卑地恳求着。“我希望妳给我机会弥补。”
“你想弥补什么?”她平静的眼神转为凌厉,“你能还我一个清白的身体,还是能将我已死去的父亲还给我?”
“这都是我做不到的,”他慌乱地爬梳头发,“但是不管如何,我都希望妳给我机会。”
“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她咬着已无血色的唇,控制心底的痛苦。“你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我恨你!”
“蓉芸……”雷蒙见到她眼中的决裂,内心感到恐惧,“我没有害死妳父亲,我不是凶手。”
“你是!”她气愤难平地瞪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他竟然还想为自己月兑罪。
“我不是!”雷蒙的怒气升到最高点,他从来没对女人这么低声下气过,没想到她却这么冥顽不灵。“我不认识妳父亲,我不是害死他的凶手。”
“你是!”她沉痛的指控着,“我父亲在遗书中写的清清楚楚,是你出老千,是你逼得他无路可走,是你害他自杀身亡的,是你,你是凶手!”
面对这样无情的指控,雷蒙全身的血液几乎被抽光。
“妳……妳当真不肯相信我?”
“我恨你,恨你害死我父亲,恨你对我的欺骗!”
“我没有欺骗妳,妳不能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我身上,我不是蓄意隐瞒我的身份,我的确也叫耿梵迪。”他懊恼万分地为自己辩白,“对我而言,耿梵迪才是真正的我,因为这个名字是我母亲替我取的。”
她的心里酸苦辣都有,雷蒙的指控并不过份,但令她气愤的是他对她的不诚实,虽然一开始就是自己没有搞清楚,但是,他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应该早点对她解释清楚,她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种屈辱,以及被蒙蔽的心碎感。
“妳父亲的死,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妳一个交代。”他斩钉截铁的说。
“你休想我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谎言。”她疲惫地合上双眼,指指门口,暗示送客。
“好,我走。”他自知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有让彼此的误会加深。
“等一下。”季蓉芸睁开双眼,将手指上的戒指拔了下来,递到他面前。“这个……还你。”
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当她决心把戒指拔下来时,就已决定和他划清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