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位上的一把玉雕小剑吸引了朱小霞的目光,她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小贩见她喜欢,便开始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要她不要错失良机,说这把玉剑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小霞姊姊,你好象很喜欢这把玉剑。”连一旁的薛兰儿也读出她的心思。
其实,她喜欢这把玉剑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让她联想到薛洛──喔!天哪!玉剑和薛洛是两码事,她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联想?
“小霞姊姊,你既然喜欢它,不如就把它买下吧!”
这当然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但是买东西要钱,她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她拿什么买?
“我身上有钱,我可以买了送给你。”薛兰儿再次说中她的想法。
“送我?”她摇摇头,灵机一动,“不如你借我吧!等哪天我有钱了,再还你。”
“也行!”薛兰儿点点头,向小贩询问了价钱之后就要付帐,却马上被朱小霞给制止。
“老板,你的价钱太贵了,可不可以算便宜些?”她讨价还价的本事完全遗传她老妈。
“姑娘,这价钱已很便宜了……”
“那我们买不起。”她拉着薛兰儿故作离去状,急得小贩拚命叫住她们,最后经过一番厮杀,竟然只用原本价钱的二分之一买下这把玉剑。
而她讨价还价的本领令薛兰儿大开眼界。
“看来,你这未来的王妃倒很有理财的本领。”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我妈,或是那些妈妈族,你就会知道我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
她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全家到泰国旅行,她母亲在当地买一件T恤,竟杀价杀得店家频频摇头叹气,甚至对她母亲竖起大拇指。
当然,朱小霞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去买东西,只是常言道,奸商,无奸不成商,要怪就只能怪那些生意人太不够老实了,否则,买个东西怎会如此累人?
想到当年一家人出国旅游的情形,令她忍不住眼眶发烫,那种想家的心情竟令她有想哭的冲动。
薛兰儿也察觉她的异状,不动声色的拉着她继续往下一个摊位走去,想藉由摊位上的东西转移朱小霞的情绪。
薛兰儿的细心与善解人意,令朱小霞很感动。
摊位上卖的精致泥塑木雕的小玩偶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很令人惊讶的是,小玩偶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每对脸上的表情都极为恩爱,给人一种甜甜蜜蜜的感觉。
“你瞧,这个泥偶挺像一个人的,你说他像谁?”朱小霞拿起其中一个泥偶故意问薛兰儿。
“我怎么知道他像谁?”薛兰儿佯装不懂。
“他像你的心上人啊!还装蒜!”她戏谑着。
一提到祁雷,薛兰儿原本散发着光彩的脸,像被乌云遮住的阳光般变得幽怨。
“我不想提他。”她伸手抢过朱小霞的泥偶,一个疏忽,泥偶竟然从她手上滑落,应声碎成一摊泥。
泥偶碎了,再也无法还原,就像她的心一样。
“老板,我赔你钱。”她知道打破人家的东西得要赔偿的。
“姑娘,我卖的泥偶是一对的,剩下这个你带走吧!”
薛兰儿望着手中孤单的泥偶,就彷佛见到了自己,竟忍不住滑下泪来。
“姑娘,你别伤心,也许我可以请师傅为你再另塑个泥偶让他们再成双成对。”老板安慰着她。
“就算成双成对,新的泥偶也代替不了旧泥偶。”朱小霞感慨的叹了口气,然后转向薛兰儿,向她要一条手绢。
“小霞姊姊,你要手绢做什么?”
“当然有我的用途,不过,首先要拭干你的眼泪。”她拿过手绢为薛兰儿拭去脸颊的泪水,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碎了的泥偶包在手绢中,拉着薛兰儿离开市集。
☆☆☆
坐上马上,在回王府的途中,朱小霞向薛兰儿要那个孤单的泥偶,然后出其不意地将泥偶用力地捏碎,再把它和手绢的泥和在一起。
“兰郡主,你可听过一首『我侬词』?”她突发奇想的问。
薛兰儿摇摇头,“我没听过。”
我侬两个忒煞情多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捏一个我忽然欢喜呵将它来打破重新下水再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其间那其间我身子里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朱小霞将“我侬词”流畅的背了出来,然后将手绢放到薛兰儿手中。
薛兰儿把手绢中的土紧紧地捧到了胸口,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缓缓滴落泥中。
“兰郡主,我相信你和祁雷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别忘了佛祖赐给你的签,那是佛祖对你的祝福,所以,你千万别放弃喔!”
“小霞姊姊,我不会放弃的,我不只不会放弃,回去之后,我还亲手将这两个泥偶重新塑好。”
“很好,”朱小霞拍拍她的手背,“也许我还可以教你唱这道『我侬词』,在二十世纪,曾有一位教授将它用更白话的语句谱成一首曲子送给他的妻子,也许你塑好泥偶后,也可以对着祁雷唱情歌,我就不相信他能不感动。”
于是,朱小霞便在马车上教薛兰儿唱起“你侬我侬”这首歌。
她们唱得入神,却没发现马车正不稳的挪动,突然,马车摇来摇去,弹向一边。
她们两人同时吓了一跳,然后很大的杂音划破空中,马车停住了,朱小霞探出头去一看,才发现马和马车夫竟然不见了。
在她明白出了什么事之前,马车竟一挺向后翘,那股力量使她差点弹出车外,她迅速地紧紧抱住吓得不断放声尖叫的薛兰儿。
马车以惊人的速度滑下山崖,她知道如果不快些跳车,她和薛兰儿会随着马车摔下山谷而粉身碎骨。
于她,对着薛兰儿大叫:“兰郡主,跳车,快跳!”
“我不敢……”薛兰儿的声音颤抖着。
“跳啊!快跳,你还不想死的,对不对?你还想和祁雷白头偕老的?对不对?跳啊!”于是,她用力将薛兰儿往外一推,只听见薛兰儿的尖叫声不断。
然后,就在马车摔下山崖之前,她以能跌断脖子的速度跌落地面,头撞在硬土上,疼痛在颈部开炸开。
她就像一颗球般不断地滚动,滚过凸出的石头和刺中她身体的尖锐树枝。
突然,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喔!希望不是死神,她还不想死啊!
当薛洛和祁雷知道朱小霞和薛兰儿在没有随从的保护下私自溜出王府去市集,他俩便快马加鞭地想赶去市集去找她们回来。
未料,竟在半路中见到月兑了缰绳的马匹,一股不祥的预感几乎同时击中他们两人。
他们首先发现摔倒在地上的薛兰儿,恐惧紧紧地穿过他们的心,令他们几乎不能呼吸。
“兰儿!”薛洛小心翼翼的抱起浑身发抖的薛兰儿,当他感觉到她还活着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王兄,快救小霞姊姊……”薛兰儿的话几乎令薛洛全身血液快速的逆流。
“祁雷,照顾兰儿,我去找小霞。”他把妹妹交到祁雷的怀中,拔足往前狂奔而去。
依偎在祁雷怀中的薛兰儿恐惧稍稍镇定了,但她的血液却加速流动,深吸了一口气,吸进属于祁雷特有的男性气息,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朱小霞及时推她一把,也许她再也无法见到祁雷了,想到刚才惊险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兰郡主,你哪里不舒服了?”祁雷紧张的注视着她。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她仰起头,泪水刺痛了她的眼,凝聚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