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
“我要回去了,等一会儿还要到幼稚园接谅谅,你少浪费我的时间。”她用力拨开他的手又向前一步,邵飞紧跟着追上来。
“你不要跟着我好不好?拜托你离我远一点行不行?”她咬着牙,要不是路上行人很多,她真想对他尖叫。
“不好!不行!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得下心?”他快被她逼疯了。
“我什么样子?!”她硬着嘴,心里却自忖:他该不会知道她怀孕的事吧?
丙不其然!
邵飞知道若不说出来,自己会控制不了的。
“为了孩子!”
“孩子?哈!”她故意四两拨千斤,心虚的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再不让我走,谅谅会担心的。”
“我说什么你会不懂吗?”他忍无可忍地拉住她的手将她一带,胸抵着胸、面对着面。“你敢看着我说你肚子里没有一个新生命吗?”
“你……你……”她不能说出真相,决定抵死装傻到底。“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懂?”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要上妇产科?”
他果真跟踪了她?天!她气炸了!
“你凭什么跟踪我?啊?”她浑身发抖,只差没七孔冒烟。
“凭我是孩子的父亲,凭孩子流着我的血液。”
“你作梦!”完了!说溜了口,不过她硬转的吼着:“我不知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少自以为是,我告诉你,没有孩子就是没有孩子!”
“好,那我们现在一起进医院去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没有孩子,我就不会再打扰你。”这下糟了!他话说太快了,出了语病。
“你说没有孩子就不再打扰我?”她抓住话柄。
“我……”他真想咬断自己该死的舌头。
“大丈夫说话算话!”她逼着他。
“柔儿!”
“好,我告诉你!”她豁出去了。“我是怀孕了。”
“真的?”他只差没跳起来。
“不过,我不会生下他,我和医生约好了,过两天我会拿掉他,你千万别食言而肥。”
“你说什么?”他毛发俱张。
陈柔儿抬高下巴,眼中的黑潭散发出冷冽的寒意。
“我——要——拿——掉——他!”
“你敢!”邵飞脸上的线条拉得紧绷,令人望即生畏。
“我有何不敢?孩子是活在我肚子里,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痛恨地回瞪着他。
“你明知道他是活着的,却忍心扼杀他?”
邵飞的话像把利刃插在她心口上,她也不想,问题是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不准你这么做,我不准!”他的神情有一刹那显得无助,但是他不能有一丝的软弱,否则他不只保不住这条小生命,就连仅存的希望也化为泡沫幻影。
“柔儿,算我求你,别伤害孩子,他毕竟是无辜的,他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可是他却有要求生存下来的权利,难道你真可以如此忍心将他拿掉?”他哑着声音求她。
邵飞的一席话令陈柔儿的心开始动摇,但是她立刻以一种惊人的毅力稳定自己摇晃的意志。她不要被说服,她不要再心软,永远。
“人只要傻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再傻第二次了!”
邵飞全身的血液倏地被抽走,垮下的双肩像只了无生气的斗败公鸡。
“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你让我觉得我像个刽子手,扼杀他的不是你却是我!”他转身踉跄离去,似乎已见到一个活泼可爱的生命毁在自己手上。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陈柔儿脸色灰白,怔仲了许久,她突然觉得好笑,此刻的她应该感到满意、高兴,所以她想笑,可是为什么她却笑得悲伤难抑、痛楚难当,甚至泪湿衣襟?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
☆☆☆
这下当真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什么样的结局,温德明和林怡芝一伙人中都试想过了,但万万没想到竟会是最糟、最教人痛心的一种。
谁也没想到情势逆转,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什么“兵来将档、水来土掩”全在此刻成了屁话。
这下三个臭皮匠凑不成诸葛亮,就连林怡芝、沈馥也高举白旗。
陈柔儿可能是女性固执排行榜中的翘楚。
邵飞如同一头困兽般不断来回地踱步着,他太了解陈柔儿的个性,知道地说到做到的性格,要是今天不说了那句该死的话,忍它一忍,也许一切事情还有转机,还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机会,如今他却毁了最后的希望,连最后一张王牌也彻彻底底的输了,教他怎会甘心?!
“我看我们去拜托那个妇产科医生教他不准帮柔儿拿掉孩子,否则我们就上法院告他违法。”
“就算这个医生不帮柔儿,柔儿也会找其他医生,难道我们都要对台北市全部的妇产科下通牒?谁理我们。”
如果可能,邵飞会如此做。
“想想看有没有比较迅速的好方法才是最重要的。”沈至中的话引来屋子内的挑眉瞪眼。
“方法一大堆就只差那个叫好又迅速的。”沈馥没好气的建议道:“不如我们二十四小时守着她算了!”
“不行!柔儿的个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逼急了,她可能会做出更可怕的事,你难道忘了当年她自杀过吗?”林怡芝的话犹如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得大家脑筋不灵光又干着急。
“对了!”沈至中想到什么似地叫了起来。“邵飞,你和柔儿不是曾上纪威华律师那儿交签一份合约,上面不是写着如果她怀孕了就必须跟你结婚,否则可以诉讼的不是吗?”
提到那张合约,邵飞更垮下一张脸,如果合约可以成效,他还用如此苦恼、困惑?
“没用的啦!”沈馥并不是故意泼冷水,而是对陈柔儿太了解。“我告诉你们,要是真惹毛了柔儿,恐怕她会不惜玉石俱焚,到时候连挽救的机会就真的没有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为什么女人就这么难搞?”沈至中大大叹息。
“这女人却是你的表妹!”沈馥顶顶他。
一直没有开口的邵飞终于打破沉默了。
“我决定了!”
“想到‘好’方法了?”每个人都带着期待的眼光看向他。
“我还是离开,也许就可以解决一切。”
“狗屁!”沈馥瞪着他。
“我不赞同。”三个男人也异口同声。
“邵飞,你忘了你答应过谅谅的事吗?你这一走,谅谅会有多伤心,在她小小的心灵上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你可曾想过?”
林怡芝的话令他锥心刺痛,他差点就忘记对谅谅的承诺。
“我有一个办法了!”温德明的话令每个人眼睛发亮。“我们就从谅谅下手,现在只有谅谅才能克柔儿。”
“噢!上帝保佑!”沈馥合掌的说。“我怕谅谅不但帮不了忙,可能会引来一阵毒打。”
“对,上一次谅谅还被柔儿打过,只为了她要爸爸,如果再让她去逼柔儿,我觉得不妥。”林怡芝十分担心。
“虎毒不食子,柔儿又那么疼谅谅,加上沈馥也在家,我相信谅谅不会有问题,最危险的方法也可能是上上策。”
一听到女儿挨打,邵飞怎么忍心要谅谅帮忙。
事到如今,只有他的离开才能让一切恢复宁静,只是他心不甘、情不愿。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也许命运注定我和柔儿无法厮守终身、白头偕老。”
“瞧你!又说丧气话!”沈至中不以为然。
“这不是丧气话,我决定不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
“你真的要弃械投降?你的勇气呢?斗志呢?”温德明也不赞同。
“我就快成为刽子手了,还谈什么勇气、斗志,就连孩子都保不住,我根本是个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