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发丝紧握在手掌内,双目射出两道让人胆寒的厉光。“去问清楚给他信的人是在什么地方遇上的。”
“了。”
深吸了口气,哈勒玛才将视线望向信纸上写的汉字,内容很短,只写着一行“三日后再联络”,却已经说明宝龄在他们手上。
炳勒玛脸色铁青,将信纸整个捏绉。
要他等三日?
哼!分明是想要让他尝尝心神不宁的滋味,想让他担忧恐惧,才能由着他们子取予求。
再睇一眼从宝龄头上削下的那束发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怕了,像是能感应到她此时惊恐的情绪,他因她的害怕而害怕着。
他说过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可是却没有做到。
好恨自己没用……
去而复返的总管回报。“贝勒爷,老乞丐说是在西便门附近遇到那位姑娘的。”
“西便门?”哈勒玛重复地喃道。
那不就在白云观附近……
难道是日月会?昨日才接到保住传来的消息,说那些乱党又在京城里开始活动了……
可恶!他早该想到才对。
思及此,哈勒玛旋即取了刀,差人备马。
“贝勒爷要一个人去救福晋?”贵嬷嬷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打算。“要不要让人去通知三位贝勒爷?”
“我的女人我自个儿救!”哈勒玛咆哮。
“那么多派几个府里的侍卫跟着。”贵嬷嬷担心地交代。
炳勒玛没再多说,像疯了似的往前冲,一副挡我者死的架势,府里的侍卫拦也拦不住。
“哈勒玛,你要上哪儿去?”毓谨正巧找来,看着一脸狂乱的他,拦下问道。
“当然是去白云观救我的女人!”说着就要伸手挥开挡路的人。
“冷静一点!”毓谨抓住他的手腕。
“我没办法冷静!”哈勒玛大吼一声。“是兄弟的话就别拦着我!”
“就因为是兄弟才要拦。”
“滚开!“
于是,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炳勒玛举刀就劈,因为知道毓谨绝对避得开。
“小心!别伤了我的脸。”毓谨用摺扇捂开他,惊险地低嚷。
他咬牙低咆:“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比划,宝龄被日月会的人抓走了,她正在等着我去救她。”
“我知道你心里急,不过你这么冲动,可是救不了人的。”
两人边打边你一言我一语。
“你根本不懂!”
毓谨翻了个白眼。“之前见过伊尔猛罕拚命的样子,现在又轮到你,我的确要说我真的不懂。”
“不懂就让开!”
见他还是冥顽不灵,毓谨索性不再闪避,站得直挺挺的让他砍算了。
“啊——”哈勒玛的刀就这么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打住,他仰头狂啸。
“叫完了吗?叫完了就来谈正事。”毓谨没好气地说。“总要先确定人是不是真的在白云观,还有日月会有多少人藏匿在里头,不然你这么冲进去,可就打草惊蛇了。”
想着毓谨的话,哈勒玛狂乱的情绪才逐渐冷静,胸口因喘气而剧烈起伏着。
“只要确定她在白云观,你就不会阻止我?”
“自然。”毓谨随口应允,反正先让他冷静下来再说。
他深吸了口气,很快的写了封信,让人尽速交给负责监视白云观一举一动的保住,想办法打探出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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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露出鱼肚白。
远方传来几声鸡鸣,似远似近。
斑大魁梧的身影一步一步疟过山门外的牌楼,神情冷厉的黝黑脸庞,教初夏微凉的风都凝结了。
山门从里面被打开来,两名白云观的小道士负责洒扫的工作,因为光线还有些昏暗不明,赫然瞅见矗立在不远处的庞大黑影时,还以为遇上了鬼魅,再被那双怒眼一瞪,不禁吓得软倒在地上。
炳勒玛连看都没看一眼的越过他们面前,进了山门,而山门内又分为中、东、西三路,从保住口中得知,宝龄被关在位于西路后方的厢房内,只是房外有人看守,无法靠近,决定就由他来引出日月会的人,之后再乘机救人。
“是……是人……”
“好、好像是……”
两名小道士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赶紧爬起身来。
炳勒玛青色的袍摆随风扬起,那威凛强悍的步伐没有须臾的迟疑,彷佛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他。
“施、施主请留步……”
正在整理花木的道士见哈勒玛如入无人之境,想拦又被他骇人的气势给震慑得不敢靠近半步。
“施主……还没到参拜的时辰……”
“施、施主……”
炳勒玛依旧直直地往前走,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像是在说谁敢挡他的路,后果自理。
“快去告诉住持!”
道士们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分来历,却也看得出绝非前来上香的信徒,于是争相走告。
没过多久,哈勒玛怱地停步,怒焰般的眼神疾射向前方。
“三爷?”习惯清晨练剑的赵永昌察觉到前头的骚动,一路寻来,乍见是哈勒玛,不禁有些困惑,接着面露警戒。“三爷为何来此?”
炳勒玛傲然昂首,眼底有着讽刺。“那么日月会的人又为何在此?”
“你……”赵永昌大吃一惊,反应也很快。“你究竟是谁?”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凭你们想要反清复明,简直是痴心妄想!”哈勒玛嘲弄地哼道。
“报上名来。”赵永昌拔剑出鞘,将剑尖指向前。
“本贝勒的福晋呢?”
“你是……哈勒玛?”赵永昌脸色倏地刷白了。
原来……三爷真正的身分就是“四大贝勒”中唯一他们还没见过的哈勒玛,难怪一直觉得他不像普通商人,自己真是愚蠢,当初居然还想找他帮忙杀狗皇帝,或许早在那时便泄漏了身分……
“堂主!”十几名日月会的兄弟都赶来了。
“既然知道本贝勒是谁,你们可以死得瞑目了。”哈勒玛抽出反握在身后的刀,刀光凛冽。
“大家小心!”赵永昌喊道。
其他人立刻提剑应战。“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断了狗皇帝一条手臂。”
白云观的一些道士也加入战局,他们全都是为了对抗朝廷才出家当道士,好掩人耳目。
炳勒玛冷嗤一声。“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全都一起上吧!”
“杀了他!”
十几把剑却比不上一把刀,只见刀影闪过,伴随着一声声惨叫……
面对前方的敌人,哈勒玛毫不退却,鲜红的血喷在他的脸上、袍褂上,看起来就像是威风凛凛的战神,令人震慑。
日月会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能把剑横在身前,慢慢往后退。
他用力甩去刀上的鲜血,无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声,大步前进,脑后的发辫已经散开,随风飘扬。
“我再问一逼,本贝勒的福晋呢?”
“她在这儿!”
就在这时,赵世芳硬是拖着因身体不适、行动缓慢的宝龄过来,她气恼地瞪着哈勒玛,被人欺骗的感受教她恼羞成怒。
“想不到你就是哈勒玛,咱们全都上了你的当,你们这些满人,果然都是些奸诈狡猾之徒,一个个都是小人……”
没有理会赵世芳的叫嚣,哈勒玛的眼里只有宝龄,很快地将她从头看到脚,想确定她是否完好无缺。
“再忍耐一下,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害怕她可能受到了伤害。
宝龄也深深地望着他,虽然是在这么生死交关的时刻,她却没有哭,反而笑了,因为能再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比什么都来得欣慰。
“你受伤了?”不过见他满身的血,还是让她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