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能当然有,可问题是证据呢?”徐青从不凭臆测下判断。“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推论,无法证实事情确实与你有关。”
“若真的有关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莫非还要因为一些恶徒的暴行,便将罪恶归到小姐身上?世间断无此理。”徐青认真地看着她,这些事可以不说,她却坦白了,证明她胸怀坦荡。她一个小女子尚能做到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而不在手外人的闲言碎语,他堂堂男子汉,难道要因此怪责于她?他若这样做,岂不差劲?
她心里甜蜜无比,好像喝了一大瓶蜜水似的。
“徐公子明辨是非,小女子万分佩服,不过……若我的猜测属实,还请公子多加小心,切莫遭了贼人暗算。”
“放心吧,只要我还在书院一日,料想无人害得了我。”
“啊?”寒山书院的守卫这么严密吗?能抵挡怎多危机?
徐青但笑不语。谁能想到,他本是为了能在科举中一试成名而进入寒山书院,却因缘际会认识一群有趣又有本事的好朋友。
商有凌端,武有庄敬与越秋雨,加上他的头脑,世上能动得了他们的人,屈指可数。
“总之,小姐既然暂时无法回转江州,不如在附近租屋住下,我去找几个同窗,谙他们帮忙,务必在太阳下山前,为小姐准备好落脚之处。”
沈晶晶看一眼西方天际淡淡的红,距离黑夜已不到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真的可能准备好一切吗?
但看徐青如此自信,她也不好打击他,便含笑点头。“麻烦徐公子了。”
“不麻烦。沈小姐是我的未婚妻,照顾你便是我应尽之责。”他让她在门口稍待片刻,自己转身进了书院,去找凌端、庄敬他们想办法了。
沈晶晶欢喜得俏脸酡红。他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即便她爹娘犯下如此恶事,她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堆麻烦,他还是承认她……她兴奋地拉着严氏的衣袖。
“女乃娘,你听见了吗?他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呢!他要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对我的心始终没变……女乃娘,我……我好开心……”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
发生事件后,连爹娘都叫她出去,短时间内别回家,他却毫不在意地接纳她,可见他深情重义。
她前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香,今生能够遇见他,他绝对是老天赐予她最珍贵的宝物,绝对是……
严氏轻拍她的肩磅,心里真替她开心。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小姐一片真心没有白费,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眼眶也红了,主仆俩泪眼相对,都为沈晶晶能找到徐青这样的未婚夫感到高兴。
可怜的小姐在沈家吃了十多年的苦,至今,终于也要苦尽笆来了。
严氏真心地感谢上苍,谢谢满天神佛的保佑——
第8章(1)
沈晶晶以为徐青是开玩笑,要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布置一个“家”,不是单纯只能遮风避雨,而是间可以居住得舒适的房子,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可它偏偏就是发生了。
当徐青带着她和严氏走进寒山书院隔壁街道的一间小宅院时,她看见小小的庭院里栽了四季花卉,如今盛夏,水塘的莲花正吐露芬芳。
沿着庭院进大厅,厅里不是很大,但桌椅俱全;茶几上摆了一壶茶,茶水还是热的。
她们跟着他进到卧室,前后进的房间正好让沈晶晶和严氏居住,沈晶晶住里间,严氏睡外间,还可顺便保护她。
不可思议的是,房里的锦被、枕头……一应俱全,连化妆台上都放置了几件简单的香膏、花粉。
三人再转到厨房,一个身材高壮、满面憨厚的少年正在灶台前忙碌着,见到他们,他腼腆地笑了笑。
“庄敬,我的朋友。”徐青为他们做介绍。“沈晶晶,我的未婚妻,这位是晶晶的女乃娘,严夫人。”
庄敬对她们点点头,便开始介绍整间厨房的摆设。“哪,米在这里,水缸的水我已经挑满了,这是油,还有盐、醋……啊,刚才在集市时,我看见一个渔夫打了些鱼,顺便挑了尾大黄鱼,一会儿给你们做糖醋鱼吃,另外——”
“庄敬,谢谢你详细的解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残忍的事实,我喜欢吃鱼,但你永远别叫我去分清楚黄鱼、鲤鱼、杂七杂八鱼之间有啥区别。所以,你继续忙,我们先去参观其他地方,晚饭时候见。”徐青边说边带着沈晶晶和严氏往后院走去。
身后,还能听见庄敬在嘀咕。“杂七杂八鱼?这是什么鱼?我怎没听过?长什么样子?好吃吗……”
沈晶晶和严氏瞧见他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庄公子也是寒山书院的学生?”沈晶晶从没见过这样的读书人,不免有些好奇。
“对,他是我的同桌,嗜好是绣花和烹饪,你如果也有兴趣,可以跟他探讨一番。”
闻言,沈晶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于是,徐青知道,他这位美丽可爱的未婚妻也许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是女红……就别指望了。
“这个……老身喜欢绣花和烹饪,你若不嫌弃,以后……厨房方面的事就交给我吧!”严氏不忍心见她的宝贝小姐受窘,遂硬着头皮道。
可徐青听她结结巴巴地说……嗯,很好,他们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做饭的。
“没事,日后我们跟庄敬搭伙就是。”
“搭伙?”沈晶晶疑……
“嗯,来书院这些日子,我每天付庄敬少许银钱,他负责我的三餐、点心加宵夜。”
“这么多?”沈晶晶暗惊。“那……价钱不便宜吧?”
“一天一个铜钱。”
“这连买材料都不够。”
“我说了,他的兴趣就是绣花和烹饪,加上他又不缺钱,只求有人肯品尝他的杰作……其实不给钱也无所谓,但我认为象征地给一点,以后蹭饭才能蹭得更光明正大、蹭得更长久一点。”徐青解释。
“居然有这么奇怪的人,他真的是寒山书院的学生?不是假冒的?”严氏实在看不出庄敬身上哪里有书卷气,倒似武夫多一些。
“我们每天都坐在一起上课,因此有关这点,我可以为他做百分百的证明。”徐青没说的是,他上课是听夫子讲经史子集,至于庄敬,上课时间则是他的绣花时间。
“你的同学实在太有趣了。”沈晶晶突然有股冲动,不晓得她能不能也进书院,成为他的同窗?
但仔细一想,光供他一人读书便很吃才了,她若再进学,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只得将心底的渴望强压下去。
她太习惯凡事自己处理,即便与徐青两心相知,遇到一些麻烦事,她还是宁可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是麻烦他。
其实她若肯跟他明讲,徐青必然会很高兴地告诉她,想上书院就来吧,不够的钱先找凌端补上,再从日后的红利里慢慢扣除,横竖那家伙赚钱如流水,有二百多两给他做本钱,这辈子他和沈晶晶都不必担心没钱花了。
可沈晶晶没讲,她不善于撒娇,对他人表现出柔弱的一面。
独立自主是一项非常好的美德,不过有时候过于独立自主,遇到事情也不懂得求救,就是一场灾难了。
三人且走且聊,来到后院,却见一个白衣姑娘正追着一名青衫书生打。
那书生辛苦地还击,还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可瞧他两眼发亮的模样,又似乎很沉溺在这样的情况中,教沈晶晶和严氏不觉看傻了眼。
“白衣的姑娘是越秋雨,被揍的是凌端。”徐青指着那二人道。“别多想,他们是在练武,不过越姑娘说她不擅长教人,凌端想学,就先从挨打学起,被打久了……身体反应自然加快,再习拳脚,当有事半功倍之效。”说是这么说,但徐青还是怀疑了下,越秋雨根本是被凌端纠缠得烦了,才不得不收下他这个“开山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