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羞得整个人都僵住了,任由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以后我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无二话。”真开心,这是他今生最快乐的一刻。
“你说的喔,将来可别不认帐。”她试着放软身子偎入他怀里,紧张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愉悦与温馨。
她有点懂了,她跟曲无心之间也许不是那种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却是细水长流,慢火熬炖出浓郁清香的好汤。
不管炽烈也好、淡然也罢,他们都喜欢和对方在一起。这种渴望,便是爱了。
她爱上了曲无心,这个没有过去,带着一身谜的男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那也不重要,她只晓得,现在的他们要好好照顾初萌芽的情种,等待某一天,时机成熟,开花结果。
“当然,我曲无心从来一诺千金。”他又在她颊边轻轻亲了一下,才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锦盒。“送你。”
“什么?”她打开一看,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是……月光草的花……你怎么会有?”
月光草不是一种特别有用或者值钱的东西,它的花也一样。
但它非常稀少,月圆时分,月光草的种子恰巧飘到某些枯木上,再隔半年,银月高升时,便是它抽芽、开花之时。
一夜里,月光草成,开花结果,过程短得几乎让人来不及欣赏它仙姿一般的美态,然后日阳一晒,它已化成虚无。
想不到曲无心能找到它,还保存得这么好。
她欣赏着那半透明的花瓣里彷佛有光彩流动,七种颜色,妍不可当。
“我帮你簪上。”他说。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心想,这一定又是于百忧教他的,但不管是谁让他做这些事,他如此认真,都让她感动。
“嗯!”她把锦盒递还给他,让他替她簪上美丽的花朵。
他小心地拿起月光花,软女敕的花瓣脆弱得像随时会散,让他的手忍不住有些抖。这门行当,他也是第一回干,老天保佑,可别让他出糗。
他帮她拨开散乱的刘海,将月光花插上乌亮的云鬓……咦,怎么插不上去?只要他的手稍微放松一下,花便摇摇晃晃,像要掉下来似的。
他不信邪,用力一插——一片花瓣不小心被捏碎,掉下来了。
他整个人呆了。她看着他的蠢相,更想笑。
“没关系,一片花瓣而已,你只管簪就是。”
“呃……对不起。”他重来一遍,弄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花簪好,但花也被折腾得骨碎枝离,不成花样了。
她低头,本来只是轻轻地笑,后来忍不住,越笑越大声,笑得蹲在地上。
“傻瓜,我在乎的是你对我的用心,岂是一朵小小的月光花比得上?”
“清妩……”他安心了,快乐在胸口蔓开,情不自禁地也陪她一起笑,笑得这小小树屋里,春意盎然、旖旎满屋。
第8章(1)
袁清妩取来清水,又拿出随身的手绢,细细替曲无心擦拭满头满脸的泥灰。
手绢过处,泥灰下的肌肤露了出来,他比之前黑了一点,显然是最近天天忙着搭树屋时晒的。
可比起一般男子,他又算白净了,端正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温文清俊的气质,没有读书人的软弱,却胜江湖人三分清雅。
她一边擦着,心儿怦怦跳。就是这张脸,让她思念了半个多月、就是这个人,重新撩拨了她的心弦,让她在阔别多年后,又一次尝到相思蚀骨的滋味。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居然会喜欢上曲无心?
可她就是好爱,爱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再也存不下其他。
她情不自禁抚着他的脸,凝视他,他也正专注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丝绢。
“其实你给我一桶水,我自己随便洗洗就好了,何必……”看到那条由白变黑的丝绢,他也不舍了。
只要是关于她,她的人、她的事、她的东西……他统统想珍藏起来,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情呢?
爱屋及乌吗?应该不只,因为他得到这份情以后,就再也不想别人看她、听她说话了。
他想建一座金屋,把她藏在里面,除了他,别人休想欣赏到她一丝一毫。
所以,这是强烈的独占欲吧?
这种想法是不应该的,她也不会喜欢,所以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做出让她讨厌的事。
可他还是爱她,爱到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一切,毫无怨尤。
“丝绢本来就是要拿来用的,难不成你要把它裱起来?”她把肮脏的手绢丢进水里,搓揉几下,等它变得洁白,继续擦拭他的手。
“你若将它送我,我就把它裱起来做传家宝。”他说,神情异常认真。
她本来想笑他傻,见他慎重的样子,突然一阵感动直冲心窝。
“这条脏了,下回我给你做新的。”她声音细如蚊蚋,害羞极了,却又好甜蜜。
“真的?”他兴奋得眼神都发亮了。
“嗯。”她轻颔首。“若你不嫌我手艺差,其实我也会做鞋子和衣服,如果……你说一声,我就做了。”
“清妩。”她有一副英气逼人的脸庞,人称女生男相,天性刚烈,他以前不知道她的脾气烈不烈,但刚才在街上相遇,她质问他娶妻生子时的模样,恐怕那“烈”字,还是沾上一点边的。
但刚烈的女人没有温柔的内心吗?果真如此,这面红耳热、媚眼如丝望着他的女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信命相之说,但他信她,这正许诺为他缝衣制鞋的女子是真正喜欢着他。
见他久久不语,她不禁有些紧张。“如果你不喜欢……”
他突然凑过去,温润的唇贴住了她的小嘴。
“我喜欢的。”他每说一个字,就轻啄她一口。“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是吃的、用的、喝的、还是其他东西,我都喜欢。”
她被亲得心慌意乱,丝绢都掉地上了。
“你……别这样,万一让人看到,我我我……”她羞得语无伦次。
“现在是半夜,又是在咱们的树屋里,谁会来看?”她害羞的模样让他感到有趣,情不自禁更想逗逗她。
“可是……”屋顶是洞开的啊,满天繁星都是见证。
“那我把屋顶拉下来,是不是就可以亲你了?”他说着,再偷得一吻,才跑去摇机关。
“胡说什么啊!”她一拳挥过去,可惜他跑太快,她挥得落空。
此时,屋顶摇下,四窗紧闭,小小的树屋里一片漆黑。
“这样你可满意了?”他说,叹了好长一口气。“只可怜我,黑漆漆的,都瞧不见你了。”当然是骗人的,他什么功力,小小夜色能难得倒他?
她却更拘束了,说拉屋顶的是她,可四周一暗,她又立刻后悔。
这样子,岂不像是她邀请他亲吻自己?
天哪!太羞人了,给她个地洞,让她把自己埋起来吧!
“清妩,你出个声啊,要不我怎么找到你?”他装得跟真的一样,双手平伸,四下模索,脚步都有些不稳。
袁清妩可没他的鬼心思,黑暗中,她仍然看见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立刻自动送上门。
“小心点。”当她扶住他倒下来的身子时,吓了一跳,他好重啊!
结果一个不小心,她也被压倒在毛毯上了。
“对、对不起,有没有压伤你?”他说归说,却也没有起来的打算。
“你说什么啊?”她推着他。还不快起来。
软玉温香在怀,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爱慕许久的女子,他怎么可能起来?除非脑袋坏了。
所以曲无心更使劲地抱紧她,可怜兮兮地说:“可我的脚好像扭到了,一动就疼,我恐怕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