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三兄妹都没理他。柳照雪是说押就押得住吗?白痴。
不多时,柳照雪满脸精神来到大厅,连衣服都换了。昨晚卢三娘探过他后,又命下人给他送了一套崭新衣袍,方便他今晨睡醒后替换。这青空蓝的锦衣配上银色腰带,金丝银线绣著富贵团花,衬得他整个人尊贵无匹,就像天神下凡似的。
卢大和卢二看到他的模样,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卢三娘。那衣服一看就是卢家庄裁缝的杰作,想不到卢三娘对他如此好,不仅照顾他饮食,连穿著也一并包了。
两兄弟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心知三煞剑与柳照雪的恩怨,差不多要结束了。
“卢庄主、二庄主、三娘、王公子,早安。”柳照雪拱手为礼。
王有道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捉柳照雪。
卢三娘一记指风点住王有道的穴道,将他定在原地。
“三娘,你干什么?”王有道声音有些抖,实在是被卢三娘整治怕了。
“这里是卢家庄,在我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捉人。”说完,卢三娘不再理他,只对柳照雪道:“魏无心死了,看起来像是被奸杀的,现场留有你的名宇。”淡淡的叙述,却没有质问的味道。她完全没有怀疑他。
“开玩笑,魏无心是什么人,江湖三害之一,哪这么容易死——”话到一半,柳照雪顿住了,他想起魏无心说过要他后悔,莫非指的就是这件事?要坏他声名,挑拨他和卢三娘的感情?幸亏卢三娘信任他,要不麻烦就大了。他问:“尸体呢?”
“我让人把她收殓了,放在后堂。”卢三娘一手指向王有道:“王公子很确定,是你逼奸不遂,杀害了她。”
“我可以去看一下尸体吗?”他没有多做解释。只要卢三娘不怀疑他,其余的指控他都不在乎。
“可以,我带你去。”卢三娘正要带领他去后堂。
“柳照雪,你别想逃!”王有道大叫。“三娘,你也是女人,你难道不能理解那种被逼迫的痛苦?你就如此盲目,包庇一个罪犯?”
卢三娘觉得这个人真是烦死了,若非看在他娘亲与自己过世的娘是好友,好到那种会结女圭女圭亲的手帕交,她早就想让王有道变死人了。
可她手下留情,王有道却像块烂泥,她发火揍他一顿,他就稍停一会儿,但眨个眼,他又黏上来,还弄得她一身臭。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思心的人?
她深吸口气,以最阴狠的语调告诉他:“王有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否则三煞剑一定割断你的脖子,我发誓。”
然后,她解开了他的穴道。“你若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调查魏无心的死因,但是,管好你的嘴巴。”
王有道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全身哆嗦。他知道,卢三娘这次是说真的,她腰间的剑随时会出手。
但转瞬间,他眼底又划过一抹狠厉。卢三娘是他的未婚妻,虽然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太将这指月复为婚一事放在心里,但卢封死亡的消息传遍江湖后,他就仔细研究了卢家庄和芦花荡的渊源,庆幸娘亲帮他定了这样一门好姻缘。
他立刻捎信卢家,要求百日完婚,但家里出了一些事,他被迫延迟行程,等他赶到,自己的女人和他应得的财产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他痛恨柳照雪、也痛恨卢三娘,可她的美貌让他著迷,所以他还是决定娶她。但卢三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终于让他忍无可忍。
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区区一个只有容貌、却完全没有品德的女子委曲求全?
何况,看卢三娘与柳照雪亲密的样子,她是不是还保有清白之身很难说,万一她已经是残花败柳……想到这里,他心里一股邪火就腾腾地冒上来。
柳照雪、卢三娘……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时,卢三娘正领著柳照雪踏出大厅。
突然,下人来报,后堂失火,虽然抢救及时,未波及开来,但整座后堂连同魏无心的尸体都已化为灰烬了。
柳照雪与卢家三兄妹面面相觑,这种事……也太巧合了吧?
王有道只是冷笑。“真好,现在连尸首也没了,柳照雪确定可以逍遥法外,你们都满意了?”
卢家三兄妹皱眉。发生这样的事,连带影响了卢家庄的声誉。
只有柳照雪好似无事人般。不是他干的事,与他无关。
卢大深吸口气道:“王公子言下之意是怀疑我卢家中人纵火,企图湮灭罪证?”
“我没说。”王有道不敢承认,卢三娘的剑可利著呢!“但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姓王的,你不必语出要胁。”卢三娘无论如何是不会任卢家庄的声名受损的。
“怎么查?在哪儿查?这里?”王有道装模作样地缩了下脖子。“无心不过在贵庄住了几天,人死了,连尸首都毁了,贵庄的手段……嘿,我不敢领教。”
“那你想怎样?”卢三娘瞪眼。
王有道想了一下,说道:“柳照雪,你可敢与我回王家牧场,当著魏家二老的面发誓,无心不是你杀的?你要说得出来,我就信你没杀人。”
“你脑袋进水啦?我本来就没杀人,为什么要跟你去那劳什子牧场?”柳照雪从来是软硬不吃的,王有道激他,不过是白费唇舌。
但是——卢三娘拉住他的手。
今天这桩案子若解释不清,以后还有谁敢上芦花荡?还有谁肯与卢家庄做生意?她虽自负,却还知道自己堵不住悠悠众口,魏无心被害的消息一传出,卢家庄败亡指日可待。
柳照雪看著她,那明媚的凤眸里写满坚持,他知道,一旦她决定做某件事,就不会半途而废。他不禁叹息,软化了态度,心里也在哀怨:明知是陷阱,还要去踩,天底下有比他更可怜的人吗?
“我陪你一起。”这是卢三娘对他的承诺。好与坏,他俩不分离。
好吧!他们就是一对笨蛋。柳照雪无奈点头,牵起她的手。
“那就一块儿去吧!”终归,他总是顺著她。
第9章
金阳高挂中天,柳照雪坐在马车里,一手二十年陈的女儿红,一手红烧蹄筋,端地享受。
卢三娘窝在他身边,端著一碗燕窝粥,慢慢地食著。
马车外,王有道在赶车。这绝对不是柳照雪和卢三娘欺负他,王有道坚持柳照雪跟他回王家牧场,他又怕柳照雪半路逃跑,没人捉得住他,便提议将柳照雪关在马车里,直到牧场后才准下来。
这还有一个好处。卢三娘生性活跃,八成不肯坐马车,他便可与她一同骑马,沿途欣赏美人风姿,惬意又享受。
谁知卢三娘转了性,自愿一起被关。她一双漂亮得像天山冰雪般的眸子瞪住他,王有道再也不敢有任何坚持,莫名其妙就成了车夫,而柳照雪和卢三娘就坐在车里卿卿我我,他越想越不甘,挥舞马鞭的手不觉用力过当,马儿惨叫一声,差点把车拖得翻覆过去。
“啊!”王有道抱住车辕,吓得惊叫连连。
突然一道湛蓝的身影从车厢内飞出,一把捉住马缰,用力往后拉。
“别叫了。”却是柳照雪出来了。“王有道,闭嘴,你想把马儿吓得更疯狂吗?”
但王有道根本控制不了恐惧,就像那吃痛的马儿,明知前方是山沟,栽下去绝无生理,还是一股脑儿地往前冲。
唰地,一抹寒光电闪,三煞剑出鞘了,直接割断马缰,马儿冲入山沟,马车倾倒,车壁用力摩擦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凹痕。